汉东省军区，保密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位于地下三层，墙壁是加厚的隔音铅板，唯一的照明是一盏惨白的聚光灯，直直地打在王志明的脸上。
王志明被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依旧倨傲。
他坚信赵瑞龙会捞他。
毕竟他手里掌握着赵家在军区渗透的核心秘密，赵瑞龙不敢让他死。
而且，他也相信李枫桥不敢对他动私刑——大家都是军区大院的子弟，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李枫桥，省省力气吧。”
王志明冷笑着，看着坐在对面阴影里的男人。
“你也是部队长大的，应该知道规矩。”
“我是现役军官，哪怕是犯了错，也得由军事法庭来审。”
“你一个省委督查室的挂职干部，私设公堂，这可是违纪！”
“再说了，我不过是违规操作了一下无人机，顶多背个处分。”
“怎么？你还想枪毙我？”
李枫桥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把玩着那张林优雪被偷拍的照片。
他没有理会王志明的挑衅，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只是侧过头，对一直站在门口、神色肃穆的林优沐点了点头。
“带进来吧。”
“是。”林优沐转身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
王志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当他看清进来的人时，他那张倨傲的脸瞬间僵住了，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画面。
“爸......？！”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推进来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熨烫得极其平整的老式军装，胸前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功章。
他很老了，满脸的老年斑眼神浑浊，嘴角甚至还流着口水。
显然，他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
但他坐得很直，哪怕是在轮椅上，也保持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僵硬坐姿。
这就是王志明的父亲——王国庆。那个十六年前因贪腐案被赵家保下来，却因此精神失常的废人。
“这......这是哪儿啊？”
王国庆茫然地看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被铐在椅子上的王志明身上。
老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光返照般清醒了几分。
“志明？是你吗志明？”
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王志明脸上露出了像孩子一样纯真的笑容。
“儿子！你也来开会啊？好！好啊！”
“我儿子出息了！当大官了！你看这椅子都坐得比我高！”
“爸......”
王志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拼命想把被铐住的手藏起来，不想让父亲看到这幅狼狈的样子。
“你带他来干什么？！李枫桥！你个畜生！祸不及家人！你冲我来啊！！”
王志明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挣扎着铁链撞击椅背，发出刺耳的声响。
“祸不及家人？”
李枫桥终于开口了。
他站起身走到王国庆的轮椅旁，蹲下身帮老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照顾自己的长辈。
“王副主任，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讽刺吗？”
李枫桥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王志明。
“你把无人机的镜头对准我妻子的时候，你想过祸不及家人吗？”
“你把军区的布防图发给赵瑞龙的时候，你想过你这个当了一辈子兵的傻爹吗？”
“我......”王志明语塞。
“老人家虽然糊涂了，但他还记得你是他的骄傲。”
李枫桥握住王国庆那只枯瘦的手，指着王志明。
“王大爷，您儿子现在可厉害了。他不仅是军官，还是大商人的合伙人呢。”
“商人？不好！不好！”
王国庆突然激动起来，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恐惧。
“不能当商人！志明！你要当兵！”
“要保家卫国！不能拿人家的钱！拿了钱要枪毙的！要枪毙的啊！”
老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刻在骨子里的、对当年那场贪腐案的恐惧。
那是他一辈子的梦魇。
“你看，你爸虽然疯了，但他比你清醒。”
李枫桥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92式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
他把枪轻轻放在王国庆的膝盖上。
“王志明，我们来玩个游戏。”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
“我就告诉你爸，你当了叛徒你出卖了战友，你给当年的仇人当了狗。”
“你猜这位把你视为骄傲的老兵，会不会用这把枪，亲手清理门户？”
“不！不要！”
王志明彻底崩溃了！
他太了解他父亲了！
这个老头子虽然疯了，但骨子里那种愚忠和烈性还在！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成了叛徒，他真的会开枪！
“我说！我全说！”
王志明痛哭流涕，脑袋狠狠地磕在审讯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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