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内的硝烟尚未散尽,厚重的灰褐色烟霭如同凝固的愁绪,在陡峭的崖壁间盘旋缭绕,久久不肯散去。血腥味与焦糊味混杂在凛冽的朔风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神经。地面上,暗红的血渍蜿蜒流淌,在碎石缝隙中凝结成块,与散落的断箭、残破的甲胄、被劈成两半的盾牌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的战后图景。战斗结束已有一个时辰,营地渐渐从混乱中恢复秩序,士兵们各司其职,身影在硝烟中穿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眼底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 这场胜利来得太过艰难,白马部落的骑兵与西羌护卫队付出了二十余人伤亡的代价,才彻底歼灭黑狼部这支百人巡逻队。
达杰站在峡谷中央的一块巨石上,玄色铠甲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点,有的已经干涸结痂,有的还带着淡淡的腥气。他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遍地的尸体与散落的兵器,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他手中的弯刀尚未归鞘,刀刃上的血迹顺着锋利的边缘缓缓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砸出细小的湿痕。“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 达杰心中清楚,黑狼部势力庞大,且行事狠辣,铁牙所率领的不过是外围巡逻队,真正的主力仍在祁连山深处蛰伏,威胁远未解除。
“传令下去!” 达杰转过身,目光落在身旁的亲卫队长身上,语气沉凝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仔细搜查所有黑狼部士兵的尸体,尤其是铁牙的尸首,衣物、行囊、甚至贴身之物,都要一一查验,不得遗漏任何可疑物品!” 他深知黑狼部的将领向来随身携带重要情报,铁牙作为巡逻队首领,必然掌握着关于黑狼部动向的关键信息,这或许是破解当前困局的突破口。
亲卫队长抱拳领命:“属下遵命!” 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高声传令,“第一小队随我来,重点搜查铁牙尸体;第二、三小队分片排查,务必细致,发现异常即刻上报!”
几名精干的士兵立刻应声上前,跟着队长朝着铁牙的尸体走去。铁牙的尸首倒在峡谷北侧的一处凹地中,身躯扭曲,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达杰亲手留下的致命一击。他双目圆睁,眼球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微微凸起,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沫,脸上的狰狞表情凝固在临死前的瞬间,仿佛仍在嘶吼。他身上的黑色皮甲已经被鲜血浸透,背后绣着的狰狞黑狼图腾被撕裂大半,狼首的眼睛处恰好被一支羽箭贯穿,显得格外狼狈。
“小心翻动,切勿损坏尸体上的物品。” 队长低声吩咐,亲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铁牙的上半身。两名士兵分别按住尸体的四肢,另一名士兵则开始细致地检查衣物。铁牙的腰间挂着一个兽皮箭囊,里面只剩下三支染血的狼牙箭;左腿的绑腿中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匕,匕身刻着复杂的狼形纹路;右手紧握着一把断裂的弯刀,刀柄上还残留着他临死前攥紧的指痕。士兵们逐一将这些物品取出,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岩石上,随后开始检查铁牙的怀中。
“嗯?这里有东西!” 一名士兵的手指触到了铁牙胸口内侧的硬物,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拨开染血的衣襟。只见那里缝着一个黑色的皮囊,皮囊用坚韧的兽筋紧紧捆扎着,针脚细密,显然是被精心藏匿的。皮囊表面绣着的黑狼图腾比铁牙背后的更加精致,狼眼处镶嵌着两颗细小的黑色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一看便知是黑狼部的重要信物。
“达杰首领,找到了!” 士兵高举着黑色皮囊,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快步跑到达杰面前。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峡谷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踏在散落的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达杰纵身跃下巨石,稳稳落地,接过皮囊。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人体残留的余温,兽皮的粗糙质感与内部硬物的规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手指用力,解开了缠绕数圈的兽筋 —— 这兽筋经过特殊处理,坚韧异常,若不是达杰内力深厚,寻常人恐怕难以徒手解开。打开皮囊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夹杂着兽皮的腥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件,被油纸层层包裹着,显然是为了防止途中受潮损坏。
信纸呈暗黄色,质地粗糙,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然是经过长途携带,辗转多人之手。信件用黑色墨汁书写,但字迹扭曲怪异,既非中原的楷书、行书,也非西羌各部常用的象形文字,而是由一系列奇形怪状的符号与残缺的狼形图案组成:有的符号像是蜷缩的狼崽,有的像是张开的狼嘴,还有的是扭曲的线条,如同狼爪划过雪地留下的痕迹。
“这是黑狼部的密信暗号。” 巴图快步凑上前来,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信纸表面,目光凝重地盯着那些符号,沉声道,“当年我跟随老首领与黑狼部交战时,曾见过类似的符号。这种暗号由黑狼部巫祝亲自创制,每个符号都对应着特定的含义,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寻常人根本无法破解,即便是被俘的黑狼部士兵,也大多只认识其中几个基础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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