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推开宿舍门时,秋英正伏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得飞快,发出沙沙的声响。
“又夜不归宿!”她头也没抬,责备道。
我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坦白:“昨天看比赛喝多了,去林牧之那睡了一晚。”
“林牧之?!”秋英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震惊,“你不是说他这人自我又冷血吗?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收留你了?”
还好,她没误会我和林牧之的关系。我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把包放下,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也是没办法吧。孙艺兴急于甩包袱,只有他在外面有住处。”
“这样啊……”秋英的目光重新落回试卷上,“我继续做题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太堕落了。” 接连的放纵、混乱的作息、理不清的心绪,还有迫在眉睫的考试,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
“那还不抓紧时间抱佛脚!多一分是一分!”秋英劝诫我。
“你说的对,”我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剩下的两三天也是时间,可以抱一抱的。”
冲了一大杯黑咖啡,苦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翻开厚厚的四级真题集,开始埋头刷题。时间在听力、阅读理解和作文的缝隙中悄然流逝。从上午到傍晚,我连续刷完了三套试卷,直到放下笔,才恍然想起前天晾晒在连廊尽头的床单还没收。
夕阳的余晖将连廊染成暖金色。一道俏丽的身影正费力地将晒得蓬松柔软的被子折起来。
“小小!”我惊喜地招呼道。
辛小小闻声回头,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Hello!你也来收东西?”
“是啊,晒了两天了。”我走过去,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巨大被卷,“被子重吗?我帮你啊。”
“不重不重,我自己来就成,谢谢啦!”辛小小动作利落地将被子压实,轻松地抱在怀里。她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素面朝天,却依然光彩照人。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混合着自卑和羡慕的情绪又悄然浮现。我脱口而出:“小小,我真羡慕你。”
辛小小微微一怔,随即莞尔:“羡慕我什么?”
“所有吧,”我掰着指头数,“你自己就很优秀,还有幸福的家庭,爱你的男友,还有……反正就是各种完美。” 不像我,一团糟。
辛小小沉吟了片刻,笑容淡了些,“那是你的感觉。”她调整了一下抱被子的姿势,“我先回宿舍了。”
“好啊。”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羡慕你。”说完,没等我反应,她便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回味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那般真诚,竟不像客套。可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我一边收拾着自己略显单薄的床单,一边困惑地想。
四级考试前的最后一天。我们寝室五个人集体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当天有巴西对英格兰的比赛,据说下半场,巴西队十人应战,依然顽强地保持了胜局。这场备受瞩目的比赛,我破天荒地没有去看。热闹是别人的,我只有眼前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操弄和运气都显得徒劳,足球场如此,考场亦如此。我没有巴西队那样绝对的实力,只能在这最后关头,尽可能虔诚地“抱佛脚”。
全国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如期而至,我坐在安静的考场里,感觉每一个笔划都带着战战兢兢的犹豫。最后十分钟我才匆忙开始写作文,观点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串不完整,用词更是贫瘠得让人沮丧。听力和语法部分做得浑浑噩噩,以至于考完试,大家互相对答案时,我干脆躲得远远的。每当有人问我考得如何,我就先摇头给自己砌好台阶,仿佛提前承认失败就能减轻最终的打击。
吃完中饭回到寝室,我接到林牧之的电话,他的元气倒是恢复了不少,声音也高亢了:“晚上出来看球啊。”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忍不住提醒他:“你怎么不问我考的怎么样啊?”
“都考完了,考的好不好有什么关系。”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莫名安抚了我的焦虑。其实跟林牧之相处挺简单的,他的世界永远以自己为圆心,只要不打扰他的轨道,他根本懒得评价别人的生活。
我突然想起肖景明,提议道:“我叫肖景明一起吧?他之前约过我,但是一直没有见成,大家刚好聚一下。”电话那头意外地停顿了片刻,才传来犹豫的声音:“你确定?可以呀。”我不明白他为何迟疑,挂上电话就兴冲冲地拨打了肖景明的号码。早在听说他被辅导员关禁闭时我就想联系他,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我对自己说,这只是出于愧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可是连续三次拨号,回答我的只有忙音和无人接听的提示。正当我对着手机发呆时,秋英和林美说笑着走进来。“肖景明在楼下。”秋英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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