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总固执地认为,过于美妙的事情,往往会在最绚烂的时刻惨痛收场。这种近乎悲观的预设,像一层厚厚的茧,将我那些浪漫因子压抑着。所以对于林牧之写剧本的邀请,我最初是拒绝的,但是真正动笔写起来,我又感受到久违的畅快。浪漫因子们悉数苏醒了,它们要一起参与创作一个古怪的爱情故事。
气温再度毫无征兆地下降。我和薇薇哆哆嗦嗦地走在去往邮局的路上,感觉呼出的白气瞬间就能被冻成冰碴。
“你真不看看是谁给你寄的贺卡啊?”薇薇的声音在寒风里发颤。
“太冷了……回去再看也一样。”
“是哦……”薇薇深有同感,“今天这风跟刀子似的。”
“这种天气走路,得配备专门的姿势,”我一本正经地传授经验,“头微低,目光所及范围不超过前方十米,双手必须牢牢插兜,身体整体前倾十五度,减少风阻面积,简称‘冬日竞走求生模式’。”
“是么,我试试哈。”薇薇从善如流。
晚上,我正在寝室看书,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咦!快听!是不是下雪了?!”薇薇冲到窗边,黑暗中,隐约可见白色颗粒纷纷扬扬飘落,她兴奋地低呼:“哇!憋了这么久,终于下了!”
星城迎来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每一片雪花都在空中尽情旋转、跳跃,炫耀它们卓然的舞技,然后纷纷扬扬地飘落,温柔地覆盖在屋顶、树梢和行人的肩头。
晚上,年级大会散会后,我们一行人随着人流往外走。林美忽然扔下一枚重磅炸弹:“我分手了……”
我们几乎同时停下脚步,异口同声:“啊?!”
林美语气平静得过分:“我给他发了封E-mail说的。”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这也太不正式了吧!他就这么同意了?他怎么回复的?”
“我决心已定,他怎么回复,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呢。”林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薇薇咂舌:“你好狠心哦……”
林美叹息道:“可能我就不适合谈恋爱吧。每次开始得仓促,结束得也仓促。”
诗墨不以为然:“谁还是天生就适合谈恋爱的啊?你就是心思不定!肯定是看到小顶找你主持晚会,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跟小顶无关啦!你就是对我有偏见!我说的是真的,我老是梦见自己悔婚……”
我忍不住插嘴:“那啥……我还总梦见自己逃婚呢,照这个标准,我是不是更不适合谈恋爱?”
秋英取笑道:“你更过分!居然还计划逃婚!”
我理直气壮地反驳:“要我跟一个人长期生活在一起,想想都可怕。”
林美听了,却忽然小声说:“如果是小顶的话……我应该不会悔婚的。”
得,绕了一圈又回去了。我拍拍她的肩,语气诚恳:“好吧,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就在这时,林牧之来电,我欣然接起:“喂?”
林牧之直奔主题,不带半点寒暄:“提纲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
“什么题材的?”他追问。
“爱情……”我说出这两个字时,莫名有点心虚。
电话那头传来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惯常的不屑:“呵,爱情……”
不等我回应,他下达了指令:“明天中午聚餐,讨论提纲。准时到。”
挂了电话,我望着纷飞的雪花发呆,看吧,有人多么向往爱情,就有人多么不屑于爱情。
第二天,共振俱乐部的核心成员围坐在餐厅的圆桌旁。一位陌生的男生,据说是俱乐部资深成员,自我介绍:“我叫孙艺兴,电气院2000级的。”
辛小小笑着回应:“那咱们是一届的。我和梓寻都是2000级新闻系的。”
“我知道你们,”孙艺兴点点头,“上次你们跟S大合办的活动,影响挺大的。”
我们还在寒暄着,林牧之这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了。他敲了敲桌子,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提纲呢?拿出来给大家讨论一下。”
我无奈地收了话题,把打印好的几份提纲分给大家:“我打算写一个爱情故事。主线是一对情侣因为误会分手了,男主呢,就偷偷搬到女主隔壁,和另外两个男生合租。结果合租的男生里,有一个也喜欢上了女主,还想展开攻势,中间就闹出了很多阴差阳错的笑话……”因为林牧之昨天不屑的轻哼还在耳边回响,我介绍起来分外心虚。
李舒率先开口:“爱情,是永恒的主题。”
林牧之头也没抬,看着提纲:“没什么意思。”
谢克照例打圆场:“我觉得还行啊!两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小子,加一个心怀鬼胎的‘卧底’,这人物设定本身就自带冲突和笑点,中间能穿插进不少段子。”
李舒表示同意,补充道:“嗯,但关键是人物塑造必须要出彩,立得住。不然整个故事就容易流于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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