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是直来直去的,温度虽然看着惊悚,但归根到底冷得干脆利落,一件厚羽绒服就能抵挡大半寒意。而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那寒意不像来自空气,倒像从冰凉的地面丝丝缕缕渗透出来,无声无息地侵入骨髓,让你走在路上不得不缩紧脖子、佝偻着背,行迹难免显得猥琐。这种时候,如果再刮风,路上必然多了许多不堪重负的狼狈行人。
学期的尾声被考试占据:市场营销学以提交论文的方式悄然结业,剩下的战场是英语精读、美学、中国文学和广告学。秋英整理书桌时,忽然转头问我:“哎,昨天我打电话问我们主编你投的那篇稿子怎么样,你猜他说什么?”我之前给校刊投了一篇关于村上春树作品的随笔。
薇薇猛地凑过去,问秋英:“说啥子嘛?”
秋英哭笑不得:“‘梓寻投稿,你激动啥子?’”
薇薇嘟囔:“关心一下嘛。不能问哟?”
“能问能问,把你撅起的小嘴收回去。我们主编说,他决定不把这篇文章送审了——他要直接发!他舍不得送上去!他还特别惊讶地问我,‘一个人怎么可以写出这种文章?”
突然得到如此直白的肯定,我不得不用尽所有心力按捺下激动的心绪,才说道:“代我谢谢他……他的肯定,对我真的很重要。”
晚上,我们三个“留守儿童”继续窝在一起听《张震讲鬼故事》。这次讲的是一个被辜负的女子化身厉鬼报复渣男的故事。阴森的音效营造出满满的恐怖氛围,但当结尾,王菲空灵而哀婉的《矜持》缓缓响起——“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我突然觉得,这个鬼故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次日,社团联的新任社长陈健找到了我,说急需两位“外貌气质佳、能说会道”的女生去给参观团做讲解。我灵机一动,分别联系了辛小小和肖景明。辛小小自然是爽快答应,亲自出马。肖景明则推荐了应月。等这项任务圆满结束后,我以答谢为由,请他们吃饭。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同时叫了对方。如果这注定是一场自虐,那么观察他们见面时的第一反应,无异是鲜血淋漓的。我和辛小小一起到达餐厅时,肖景明已经在了。他看到我们一同出现,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随即笑了起来。辛小小亦大方地回应。他们本就彼此欣赏,自然迅速地找到了共同话题,聊得热烈。
最开始,我还能偶尔插句话,后来,便彻底沦为一个安静的旁听者。不过,食物确实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尤其是美味的食物。
“梓寻……梓寻?”辛小小叫了我两声。
我猛地回过神,赶紧放下筷子:“嗯?这个菜真好吃!你们快尝尝!”
辛小小指了指我放在桌角的手机:“有电话哦。”
“哈?”我这才听见微弱的震动声,手忙脚乱地接起。林牧之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餐厅里响起:“我有个绝妙的想法!咱们拍一部电影吧!你来写剧本!”
为什么是我来写?我本该这么问的。但看着眼前这宛如天作之合的一对,我仿佛找到了一个更彻底的“找虐”方法。
“好。”我听到自己异常平静地问,“什么时候要?”
“你先列个故事大纲和人物小传,我们尽快讨论!”
“你确定我来写合适吗?”我恢复了些许理智。
“有我在,你可以的!”林牧之的自信像海啸一样,把我的暗自神伤冲击得七零八落。
我挂了电话,拿起包:“不好意思,社团有点急事,催我回去弄个剧本大纲。你们慢慢吃,慢慢聊哈。”
肖景明下意识地开口:“诶?你这就……”
我打断他,指向柜台:“单我已经买过了。任务:送美女安全回去。肖景明,你可以的。拜拜!”说完,我飞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走在冰冷的夜风里,我深吸一口气,让凉意穿透肺腑。潇洒的感觉,真好,无情无爱的感觉,真好。如果……我真的可以做到的话。
次日,林美打破了寝室的宁静:“昨晚……小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这开场白可谓相当惊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秋英放下手中的书,第一个捧场,问道:“哟?小伙子这是芳心寂寞了?”
“他叫我帮他去主持他们系的元旦晚会。你们觉得……他这算是寂寞了吗?”
我啃着苹果,分析道:“是吧?你想啊,他们系那么多女生,为什么偏偏找你主持?而且他明知道你喜欢过他。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念想吗?”
林美靠在椅子上,神色黯然:“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我……还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我鼓励她,“人家七八十岁了还能旧梦重温呢!”
秋英一脸茫然:“谁啊?你说谁?”
“阿里萨和达萨啊!哈哈哈~”
林美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是现实生活中的谁呢,白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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