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边江的深秋,冷得不像话。
李可俊被押进那间茶室时,鼻腔里立刻灌满了沉香木燃烧后的苦涩气息。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白明的领地——一间藏在边江老城区深处的独栋别墅,外墙爬满枯藤,室内却用黑檀木屏风、紫砂茶具和整面墙的古籍堆砌出一种“儒雅”的压迫感。两扇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响。
白明正站在茶台前,手持一只青瓷壶,动作优雅地将滚水注入一只宋代建盏。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像是从未沾过尘土的玉雕,与身后那两个沉默如影的保镖形成诡异的对比。
“坐。”白明头也不抬。
李可俊没有动。他盯着茶桌上那只泛着幽光的建盏,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请”他坐下,而是用“不请”本身制造一种无形的羞辱。
白明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李可俊身上,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放下茶壶,转身将建盏推到李可俊面前:“钱,我的人已经还给你了。我白明做事,向来分明。下面的人坏了规矩,我自然会清理门户。”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震得李可俊耳膜生疼。他死死攥住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清理门户?他想起奚非的骨灰盒,想起月居山那座孤零零的墓碑,想起林如意说“他们肯定私下找奚非父亲谈好了价格”。白明在说什么?他是在替自己辩解,还是在暗示这一切不过是“内部事务”?
“白少找我何事?”李可俊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白明挑了挑眉,忽然笑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道黑影从屏风后拖出一个人。那人蜷缩着,手脚被铁链锁住,浑身发抖,脸上布满抓痕——是吴闵温。
“坏我名声,逼死无辜,还引诱人吸毒……”白明踱步到吴闵温面前,声音突然冷得像冰,“你可知罪?”
吴闵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说!”白明一拍茶几,瓷器相撞的脆响让空气瞬间凝固,“你干的这些脏事,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是哪个位高权重的人,在给你撑腰,让你敢这么胡作非为?”
李可俊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他这是在引导吴闵温指认王川!
“是王川!是王局长!”吴闵温像条溺水的鱼,拼命挣扎着喊出名字,“他看上了奚非,逼我设的局……毒品也是他提供的!白总,我都是被逼的啊!”
白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一掌拍在茶几上,瓷器震得叮当作响。
“王川?!”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果然是这条蛀虫!”
他第一次看向李可俊,眼神里带着某种“同仇敌忾”的意味:“大明星啊,你现在听明白了?害死奚非的真凶,是王川!是这个穿着警服的败类!”
李可俊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这就是你的表演吗?他看着白明那张平静得近乎虚伪的脸,突然明白自己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白明用吴闵温的口供,将王川推上绞刑架,却把真正的脏手藏进了幕后。
“今天叫你过来,”白明转身踱到李可俊面前,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一是告诉你查明了情况,二是把这个害了奚非的罪魁祸首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你一句话。”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李可俊胸口。他看着吴闵温那张扭曲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不是杀手,他无法亲手杀死一个活人,哪怕这个人曾用毒品和谎言夺走奚非的生命。
“我……”李可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白明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得近乎怜悯:“你还是个学生,这种事,不该脏了你的手。”
他转身对保镖做了个手势。两名壮汉立刻拖起吴闵温,将他按跪在地。
“动手,”白明淡淡地说,“废掉他用来吸毒的那只手。”
吴闵温发出凄厉的惨叫,一个保镖的铁链死死勒住他的手腕。另一个保镖则用力去掰扯他的胳膊,瞬间骨头断裂的脆响让空气瞬间凝固。吴闵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突然抽搐两下,然后像一截死物般倒在地上,双眼翻白。
保镖拖着吴闵温离开时,白明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最后,他重新看向李可俊,语气变得无比“真挚”:“害死奚非的直接凶手,我已经处理了。王至于王川这个败类我会把情况如实上报给指导组。你的仇,算是报了一大半。”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耳边呢喃:“边江的棋盘就这么大,再下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你还年轻,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李可俊冷笑。他的前途,早在奚非坠崖的那一刻就碎成了齑粉。
“我希望,”白明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茶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以这种方式见面。拿着钱,回去好好完成学业和做好你的乐队主唱,忘了这一切。这才是对所有人……包括对苏怡,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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