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的离去已在军营中悄然改变了某些东西。
李默将那份刚刚萌芽便被迫分离的情愫深埋心底,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安西局势的掌控与经营上。
军事上的连续胜利,已为他赢得了赫赫威名与坚实的根基。
要想真正在这片广袤而复杂的土地上立足,仅凭武力征服是远远不够的,李默的目光投向另一个无形的战场——人心与政治。
中军大帐内,被俘多时的处木昆部小王子阿史那啜,再次被带到了李默面前。
与初被俘时的桀骜不驯、色厉内荏相比,此时的阿史那啜明显憔悴了许多,眼神中也少了那份身为贵胄的盲目自信,多了几分惊惧与审慎。
他被单独关押,虽未受虐待,但黑石谷唐军如同神兵天降的打击、那雷霆般的“霹雳火”、以及后来听闻的本部牧场被袭、与吐蕃交恶等一系列噩耗,早已将他内心的骄傲击得粉碎。
他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唐军将领,拥有着足以毁灭他和他部族的力量。
“阿史那啜,”
李默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这些日子,想必你也听闻了不少消息。处木昆部如今四分五裂,盟友反目,西突厥可汗贺鲁对你们亦是不闻不问,你可知为何?”
阿史那啜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用生硬的汉语涩声道:
“败军之将,不敢妄言。”
“我来说与你听。”
李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
“因为你们不够强,失去了利用价值。在贺鲁眼中,你们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在吐蕃人眼中,你们是背信弃义的替罪羊。这,便是依附强权、却自身无力的下场。”
阿史那啜嘴唇哆嗦着,无法反驳。
“现在,我给你,和你的部族一个机会。”
李默话锋一转,
“一个重新选择,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阿史那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夹杂着怀疑与一丝微弱的期盼。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想不想让你的族人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李默盯着他的眼睛,
“处木昆部并非铁板一块,除了死忠于你父亲的那些人,还有不少中小部落只是被迫依附。我要你以王子之名,写信给他们,陈明利害,告诉他们,归顺大唐,可保部落安宁,可得贸易之利,免受吐蕃与贺鲁的盘剥欺压。顽抗到底,唯有族灭身死一途。”
分化瓦解!
阿史那啜瞳孔收缩,他明白了李默的意图。
这是要让他做那把割开自己部族血肉的刀!
他内心剧烈挣扎,这是背叛,是屈辱!
但……想想那些在沙漠中苦苦挣扎的族人,想想那些在吐蕃铁蹄下哀嚎的妇孺,再想想眼前这个唐将鬼神莫测的手段和那恐怖的武器……
继续顽抗,处木昆部或许真的会从草原上被彻底抹去。
归顺……或许还能留下一线生机,甚至……他作为招降的旗帜,或许还能保有部分权势。
生存的欲望,以及对权力的最后一丝眷恋,最终压倒了所谓的骄傲与气节。
他颓然低下头,声音干涩:
“我……我写。”
李默脸上并无得意之色,这是早已料到的结果。
他让人送上笔墨和处木昆部特有的羊皮纸。
阿史那啜颤抖着手,开始按照李默口述的大意,用突厥文书写劝降信。
信中,他详细描述了唐军的强大,尤其是隐晦提及了“雷霆”之威,分析了当前处木昆部及周边小部落面临的绝境,并许诺,只要归顺大唐,不仅生命安全得到保障,部落草场得以保留,还可以获得与汉人通商、换取急需的盐铁布匹等物资的权利。
李默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会纠正或强调某些措辞,确保信件既能打动人心,又不会显得过于软弱或留下后患。
数封以阿史那啜名义写就、并盖有他私人小印的劝降信,被迅速复制多份。
赵小七麾下最机敏、通晓突厥语的斥候被挑选出来,他们换上突厥牧人的服饰,携带这些信件,悄无声息地潜向那些已知的、与处木昆部关系若即若离或处境艰难的中小部落聚居地。
接下来的日子,李默一边加紧整训军队,消化缴获,一边耐心等待着回音。
他深知,政治攻势的效果,往往比单纯的军事打击更深远,但也需要时间来发酵。
程处默有些不解:
“李兄弟,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直接推过去不就完了?费这劲干嘛?”
李默看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卒,淡淡道:
“处默,刀剑可以征服土地,却难以征服人心。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既可减少我军伤亡,又能将这些部落化为己用,削弱真正的西突厥、吐蕃的羽翼,为何不为?”
“况且,”
他目光微冷,
“杀人父母,夺人生计,结下的是死仇。予人活路,示以恩威,收获的可能是暂时的臣服,甚至是未来的助力。这其中的分寸,便是为将者与为帅者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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