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磐石营李默军帐内依旧灯火通明。
将士大多已沉入梦乡,唯有哨兵的身影在火把拉长的光影间规律地移动。
帐内,李默摒退了左右,只留下程处默在旁护卫。
那张从处木昆部“附离”首领身上搜出的羊皮信,此刻正平铺在粗糙的木制案几上,旁边放着李默自己制作的炭笔和几张用于记录的糙纸。
羊皮信上的文字,并非突厥鲁尼文,也非汉文,而是一种结构奇特、宛若虫蛇爬行的文字——吐蕃文。
程处默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凑近了看了半晌,最终悻悻地直起身,挠了挠头:“奶奶的,这鬼画符似的,一个字儿也认不得。李兄弟,你连这玩意儿都懂?”
李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羊皮信上那些墨迹。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在跳跃的油灯火光下,闪烁着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光芒。
他并非真的精通古吐蕃文,但前世作为特种兵王,尤其是需要执行跨国任务时,掌握多种语言、包括一些古老或稀有文字的读写与破译技巧,是必备的生存技能。
这封密信的文字,与他记忆中的古藏文有诸多相似之处,这给了他破译的基石。
“略知一二,但需要时间。”
李默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疲惫,
“处默,你去帐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军中高层将校。”
程处默神色一凛,他看似粗豪,实则心思通透,立刻明白了李默的顾虑。
军中可能存在的“暗流”尚未完全肃清,孙淼、王老栓虽已伏法,但他们的党羽未必清除干净,更何况,谁又能保证没有其他势力的眼线?
“放心,有我在,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偷看!”
程处默拍了拍胸脯,抓起身边的马槊,大步流星地走到帐外,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那里。
帐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李默沉稳的呼吸声。
他首先做的,并非直接解读内容,而是观察信件的物理特征。
羊皮质地、墨水的浓淡、书写者的笔触习惯……
这些细节有时能透露出比文字本身更多的信息。
信纸边缘有轻微的磨损,说明它被携带者反复取出查看或摩挲。
火漆封印早已被破坏,但其残留的印记并非吐蕃官印,而是一个略显模糊的私人徽记,像是一只盘踞的雪豹。
“私人渠道的密信……而非官方文书。”
李默喃喃自语,这意味着信息可能更敏感,传递更隐秘。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于文字本身。
得益于前世对语言学和解码学的训练,他尝试着将吐蕃文字与已知的突厥语、甚至汉文进行交叉比对,寻找可能的音译词或固定名词。
“黑……石……谷……”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推演,三个关键的音节被他艰难地辨识出来,并在糙纸上写下。
这是一个地名!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找到了突破口,后续的破译工作似乎顺畅了一些。
他结合当前局势——处木昆部与吐蕃的勾结、边境军事动态、粮草辎重调配的规律,进行逻辑填充和合理猜测。
越来越多的词汇被解读出来:“兵器”、“甲胄”、“粮秣”、“约定”、“月圆之夜”……
这些零散的词汇,在他脑海中逐渐拼接成一个模糊的图景。
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中段,一段描述交接细节的文字时,瞳孔猛地收缩。
那里提到了负责接应的一方,除了处木昆部的人,还有一个隐晦的指代。
李默反复核对了数遍,炭笔在糙纸上重重写下四个字——“长安贵人”。
笔尖甚至因为一瞬间的用力而折断。
一股寒意,顺着李默的脊背悄然爬升。
果然如此!
处木昆部与吐蕃的勾结,并非简单的边患,其背后,竟然牵扯到大唐权力中枢——长安城里的某些大人物!
这个“长安贵人”是谁?
是某个利欲熏心的权贵?
还是与突厥、吐蕃暗通款曲的世家门阀?
亦或是……牵扯到了更加恐怖的,皇子之间的争斗?
李默想起了之前王老栓、孙淼事件中,那些若隐若现、超出边军内部斗争范畴的黑手。
原来,根须早已深植于千里之外的长安。
这个发现,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悸。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来自背后的刀子,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继续破译。
最终,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整封密信的核心内容被他基本解读出来:
处木昆部与吐蕃方面约定,于本月月圆之夜,在位于双方势力交界处的一个名为“黑石谷”的隐秘地点,进行一批重要军械和粮草的交割。
这批物资数量巨大,足以武装一个精锐千人队,并且,信中还特别提及,会有“长安贵人”的代表在场监督,以确保处木昆部履行某些未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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