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胡队正和周围工匠的心上。
多层压制?
不同材质复合?
滑轮省力?
这些闻所未闻的概念,让他们目瞪口呆,但仔细一想,又似乎蕴含着极深的道理!
胡队正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死死盯着石板上的草图,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多层复合……省力滑轮……妙啊!妙啊!校尉,您……您这法子,是从何而来?简直是……简直是巧夺天工!”
“先别管从哪里来。”
李默放下木炭,
“胡队正,你觉得,按照这个思路,能做出来吗?”
“能!一定能!”
胡队正激动得脸膛发红,
“虽然工艺复杂,对胶和木材的要求也高,但只要给俺时间,俺一定能试制出来!就是这滑轮……需要巧手的铁匠仔细打磨。”
“好!所需物料,你列出清单,我会请程副尉协调。人手也由你调配,尽快拿出样品!”
李默果断下令。
“喏!校尉放心!俺老胡就是不吃不睡,也给您把这新弩造出来!”
胡队正拍着胸脯保证,立刻招呼几个核心工匠围拢过来,对着草图热烈地讨论起来。
解决了弩机的问题,李默的目光又转向了马具。
他走到悬挂马具的架子前,拿起一副标准的唐军骑兵鞍。
这马鞍做工扎实,前后桥高耸,能够很好地固定骑手,适合冲锋陷阵。
但对于需要长途奔袭、携带大量补给的后勤驮马,或者执行侦察、袭扰任务,需要极高机动性的轻骑兵来说,就显得过于沉重和笨拙了。
“胡队正,我们的驮马,长途跋涉,尤其是负重情况下,马背容易磨伤,效率也低,可有改善之法?”
李默问道。
胡队正刚从新弩的震撼中回过神,闻言又凑了过来:
“校尉,驮马的马具向来如此,皮垫加厚些,也就是了。磨伤……在所难免。”
李默摇了摇头。
他再次拿起木炭,在石板的另一面画了起来。
他画出的,是一种结构更合理、更符合马体工程学的驮鞍草图。
“你看,传统的驮鞍受力点集中,容易压迫马背。我们可以将承重分散,”
李默指点着草图,
“这里,加上一条腹带,这里,加上一条胸带,将重量更均匀地分散到马的前胸和腹部,而不是全部压在脊背上。”
“鞍垫的材质也可以改进,内衬用更柔软的羊毛或者棉花,外面用耐磨的皮革。形状也要贴合马背的曲线……”
他还简要描述了马蹄铁的概念,虽然暂时没有条件大规模装备,但可以先在少数战马上试用。
胡队正和工匠们再次被震住了。
分散受力?
贴合曲线?
还有那钉在马蹄上的“铁片”?
这些看似微小的改动,却直指驮运和骑乘中最核心的痛点!
“校尉……您……您真是……”
胡队正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
这位年轻的校尉,不仅用兵如神,竟然对工匠之术也有如此精深、甚至可以说是开宗立派般的见解!
“同样,列出清单,尽快制作几套样品,先在营中驮马和几匹战马上试用,收集反馈,不断改进。”
李默吩咐道。
“喏!俺明白!”
胡队正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恭敬和兴奋。
就在这时,程处默闻讯赶了过来,他满头大汗,显然刚从校场回来。
“李大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医官说了你要静养!”
他嚷嚷着,看到石板上那些前所未见的草图,又看到胡队正等人激动的神色,不由得一愣,
“这……这是啥?”
李默简单地将新式弩机和马具的构想解释了一遍。
程处默听得虎目圆睁,他虽然对技术细节不甚了了,但作为一名优秀的骑兵将领,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些东西的巨大价值!
“更轻更远的弩?那俺的骑兵岂不是能边跑边射,放突厥狗的风筝?”
“驮马能驮更多东西,跑更远的路?还不容易累垮?”
“李大哥!你这脑子……俺老程服了!真服了!”
他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骑兵装备上新弩,将突厥人射得人仰马翻的场景。
李默看着激动不已的程处默和工匠们,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知识,就是力量。
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经过千锤百炼的智慧结晶,哪怕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也足以在这个时代掀起变革的波澜。
然而,他心中依旧冷静。
图纸只是第一步。
从样品到量产,再到部队熟练使用,形成战斗力,还需要时间,需要资源,更需要一场实战的检验。
而敌人,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他望向西方,目光仿佛穿越了营房的墙壁,看到了那支正在敌后艰难行进的袭扰分队,看到了乌德鞬山那不断汇聚的战争阴云。
技术突破,是利剑的锻造。
而握剑的手,能否在风暴来临前,变得足够强壮?
他轻轻按了按右肩的伤口,感受着那“白玉生肌散”带来的丝丝凉意。
必须更快!
必须更强!
磐石营的工匠坊,因为李默的到来,点燃了创新的炉火。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似乎比以往更加急促,也更加充满希望。
一场围绕技术与时间的赛跑,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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