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沙窝时,日头已落到了碛西。多滥葛被重新捆在烽燧桩上,看着李元霸清点粮草,突然道:将军放了俺吧!俺愿带赤毛部去郁督军山劝降夷男——他是俺的姐夫,俺说的话他能听!
李元霸往碛北望,那里的天空泛着灰,是薛延陀主力的方向。他突然对罗焕道:你带轻骑往郁督军山探路,夷男善在草甸设伏,别靠近低洼地。又转向裴元庆,你跟宇文成都(注:按故事线延续人物)去加固粮道的烽燧,把红柳根铺在沙里,回纥人挖不动。
三日后,罗焕的轻骑在郁督军山的芦苇甸遇了袭。薛延陀的主力果然藏在草甸下,骑兵足有五千,马背上驮着铁蒺藜,往轻骑的马腿上撒。罗焕早有防备,让轻骑往高处退,银枪扫断蒺藜,却没防着薛延陀的毒箭阵——箭尖淬了草乌毒,中者半个时辰就肿得像水桶。
将军!斥候中箭了!亲卫举着面染血的唐旗往回跑,旗角被箭射穿了三个洞。罗焕拽着斥候往甸外撤,刚跑出芦苇丛,就见李元霸带着铁甲营赶来了——原来李元霸怕罗焕遇险,早带着人跟在后面。
夷男举着薛延陀的狼头旗往这边冲,旗上的狼眼嵌着绿宝石,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李元霸!你敢毁我的地道!夷男的蛇形矛淬了毒,往李元霸心口刺。李元霸双锤一格,矛尖擦着锤身滑过,竟在锤上蚀出个小坑!
老尉迟来会会你!尉迟恭举着蛇矛冲上去,矛刃劈在矛杆上,火星溅起时,矛杆竟冒起青烟——草乌毒遇铁还能燃!夷男没料到矛刃是烫的(铁甲营刚在火上烤过),手一松,矛掉在地上。尉迟恭顺势一矛柄砸在他背上,夷男趴在马背上,被裴元庆拽着马尾掀了下来。
薛延陀的骑兵见主帅被擒,顿时乱了阵脚。裴元庆举着合璧刀冲进骑队,刀劈在铁蒺藜上,火星溅起来打在骑兵的脸上,疼得他们直蜷身子。铁甲营的弟兄们举着燃着的硫磺草往前赶,骑兵的马被烟呛得直立,把人掀在地上,转眼就被捆了个结实。
押着夷男往黑沙窝回时,莫贺延部的老牧人在烽燧下摆了酒。陶碗里盛着漠南的青稞酒,热得烫嘴。夷男被捆在旁边的沙地上,看着李元霸喝酒,突然道:你放了我,我把薛延陀的牛羊全献给大唐——足有十万头!
李元霸没接话,只把一碗酒倒在地上:给三日前遇害的斥候。又倒一碗,给守水源的弟兄。夷男看着酒液渗进沙里,突然低下头,再没说话。
黑沙窝的牧人在烽燧旁搭了新帐,见李元霸回来了,都往地上跪,手里捧着新烤的馕饼,馕上还冒着热气。李元霸跳下马,扶起最前头的老丈:老丈快起,这是咱们该做的。
夜里的烽燧透着灯影。宇文成都正用回纥的毒箭改解毒膏,案上摆着七八种草药——有郁督军山的龙胆草,有黑沙窝的沙棘果,捣在一起泛着浅黄。裴元庆蹲在旁帮忙递药臼,突然问:将军,薛延陀的人还会来吗?
李元霸望着碛北的方向,月光映着烽燧的影子,像支永不灭的火把:会。但只要咱们守着这粮道,守着水源,他们就过不来。他从怀里摸出那枚蛇形镖,往火上一烤,镖尖的绿毒化了,露出银亮的镖身,再毒的东西,遇着心齐的人,也能化了。
尉迟恭在帐外喊着要比力气,说要跟宇文成都比谁能举得起裂沙炮的炮轮。罗成(注:按故事线延续人物)在整理薛延陀的兵器,把没毒的弯刀收起来,说能给牧人当柴刀用。
风从碛北吹来,带着贝加尔湖的水汽,不冷了。李元霸把烤化的蛇毒膏抹在烽燧的桩子上——据说能防蛀。桩上还留着之前刻的痕,是上个月修烽燧时,弟兄们一起刻的字,此刻被灯影照得暖烘烘的。
他知道漠南的路还长,郁督军山的雪明年还会下,但只要这烽燧不灭,只要弟兄们的刀还能举,黑沙窝的粮就能运出去,漠南的牧人就不用挨冻受饿。就像这响沙坡的红柳,看着弱,根却扎得深,任风沙怎么刮,都立得稳稳的。
远处传来铁甲营弟兄们的笑闹声,混着敲炮管的叮当声,在漠南的夜里荡得老远。李元霸握紧了金锤,锤身被体温焐得发烫。他知道,明天天一亮,还得去地道口补种红柳,还得教赤毛部的降兵修烽燧,还得......事多着呢。
但他不怕。因为他身后,是亮着灯的烽燧,是燃着篝火的营帐,是弟兄们温热的鼾声,是这片土地上等着天亮的人。这些人,就是漠南最硬的屏障,是碛北最险的关隘。
天快亮时,沙又开始起了。李元霸伸手接了把沙粒,沙在掌心里,温温的。他知道,等沙停了,响沙坡的红柳会抽出新芽,等薛延陀的降兵真心归顺了,漠南的炊烟会漫过碛北的狼烟。
裴元庆从帐外跑进来,手里举着根新削的红柳枝:将军!宇文将军说这枝插在烽燧旁,能活!少年的鼻尖沾着沙粒,却笑得欢,像忘了地道里的凶险。
李元霸摸了摸他的头,往碛北的方向望。郁督军山还藏在晨雾里,像头伏着的巨兽。但他不怕——他身后是黑沙窝的水,是裂沙炮的膛,是弟兄们攥紧的刀,是这漠南土地上,比沙还硬的人心。
晨光爬上响沙坡时,李元霸望着碛北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渐渐亮了,露出淡蓝的色。他想起夷男被擒时说的话:漠北的狼,从来不会认输。
李元霸笑了笑,握紧了金锤。
不认输?那就接着守。守到响沙坡的红柳长满沙丘,守到碛北的雪化透草甸,守到这漠南土地上,再没狼烟,只有牧人的歌声,和弟兄们的笑。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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