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王部长开门见山,他想让我“更进一步”!
茶室内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
王建国提出的问题,像一根无形的、烧得通红的探针,越过案几,越过氤氲的茶气,直直地刺向丁凡的灵魂深处。
“握着你的那只手,是谁?”
这个问题,不是选择题,而是生死题。
丁凡后背上刚刚冒出的那层细汗,瞬间变得冰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像一面被重重擂响的战鼓,咚,咚,咚,每一声都震得他耳膜发麻。系统回溯王建国时消耗的巨额正义值,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它真正的价值——它为丁凡争取到了宝贵的、足以思考答案的一秒钟。
若是换做之前的丁凡,面对这个问题,他或许会下意识地回答“是党和人民”,或是“是法律和正义”。但现在,他无比清楚,任何宏大而正确的口号,在这位省委组织部长面前,都只会显得虚伪和可笑。
王建国要的不是一个高尚的答案,他要的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丁凡的脸上,那副被巨大赞誉砸懵了的表情,恰到好处地凝固了片刻,随即,慌乱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深沉的迷茫和痛苦。他像是被这个问题问到了痛处,一个一直以来困扰着他,却又不敢深思的终极难题。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端起了面前那杯已经续上的茶。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滚烫的杯壁似乎让他回过神来,他又慌忙地将茶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部长……”丁凡的声音干涩,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把沙子,“您……您这个问题,问到我心里去了。”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于求助的真诚,望向王建国。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坦白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在江州,我听周书记的。周书记让我查谁,我就查谁;周书记让我停下,我就停下。对我来说,周书记的手,就是组织的手。我以前觉得,只要把案子办得清清楚楚,把坏人抓出来,就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个年轻人理想受挫后的颓唐。
“但是,办的案子越多,我心里就越慌。就像您说的,李明杰、孙大伟……我把他们挖出来了,可然后呢?江州就干净了吗?好像没有。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拿着锤子的人,看哪里不平就想去敲一下,敲完了,留下一地鸡毛,自己也一身疲惫。我有时候半夜醒来,都会问自己,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这把刀,是不是用错了地方?甚至……是不是在给组织添乱?”
这番话,丁凡说得极为恳切。他将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归结于一个基层干部的“执行力”和“迷茫感”。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勇猛有余、但智慧不足,迫切需要更高层级的指引,才能不走上歧途的“好苗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只手是谁,而是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我不知道我的手该被谁握着,我正为此而痛苦,请您,来告诉我答案。
王建国静静地听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见底。他没有因为丁凡的“坦白”而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紫砂壶盖。
茶室里再次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丁凡垂下眼帘,盯着案几上木纹的走向,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审判。自己的这番表演,究竟是能打动这只老狐狸,还是会让他觉得虚伪做作,成败在此一举。
许久,王建国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让丁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王建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长辈特有的、混杂着欣赏与惋惜的复杂情绪,“有锐气,有担当,是好事。但就像你说的,光有锤子,不知道图纸,是盖不起大楼的。有时候,还会把承重墙给敲了。”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温和,像一位终于决定收下顽劣弟子的严师。
“你的困惑,我明白。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很多像你一样优秀的年轻干部,走到一定阶段,都会遇到的瓶颈。”
王建国的话,让丁凡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点。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一把刀,放在厨房里,它最多是把菜刀。放在战场上,它才能成为利刃。”王建国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江州这个厨房,对你来说,有点小了。你的这把刀,磨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换个地方,让你见见真正的战场了。”
来了。
丁凡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警惕和兴奋的颤栗。
他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部长,您的意思是……”
王建国看着他这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掌控感的笑容。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能决定一个年轻人命运走向的、神明般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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