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你打听他做什么？”
他咧嘴一笑，“而且你这是打听的两个人，得双份酬劳。”
“有仇。”王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酬劳不成问题，我可以用这个换。”
他从怀里摸出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正是他先前从一只狐狸妖兽体内找到的妖丹，担心渊渟的反噬过于消耗木牌的守护之力，故而没有吞噬这妖丹。
妖丹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微弱的虹光，他刚一拿出来，钱通的眼睛就直了。
“这是……妖丹？”钱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拿。
王沐却将手收回：“你还没告诉我，李绝父子最近的线索呢？”
钱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吟片刻：“这李县令乃是金平县的天，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就是在搜刮民脂民膏的路上，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
他顿了顿，又才补充道：“若是一定要讲一讲，那便是最近李绝在巴结落霞宗的一位内门弟子之事了，据说李绝在金平河上游新发现了处灵矿，拘了很多徭役去开采，每天都往县衙送去很多矿石…”
“你可知那矿场在哪？”
“听说挨着金平河码头不远，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钱通摇头，“只听说守卫得紧，领头的是炼气期的高手。”
王沐将妖丹放在桌上：“还有一件事，你可知落霞宗在哪里，有没有地图？”
钱通一把抓过妖丹，“我说小兄弟，你的问题我已经解答了，这妖丹，只值这个价…”
王沐眉头一皱，将从赌坊赢来的银钱取出来大半，“现在你可以说了。”
钱通接过银子在手中掂量一下这才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态。
“落霞宗在黑石城往东七百里的落霞山脉，距离虽远，但是落霞宗的弟子遍布天下，时常有宗门弟子前来金平县收取地方上贡之物，你若向往…倒也是有机会一睹仙师尊容。”
王沐心中冷笑，“落霞宗虽未直接杀害我父母，但也算是李绝的帮凶，小爷我岂能认贼作父？”但他却面无波澜的迎合道：“敢问那些仙师前来，都是在哪些地方落脚？”
“一般都在县衙或官驿，那地方戒备森严，闲杂人等可靠近不了…”
说着，钱通似乎是想起了从前那些贸然前往之人的下场，又一脸玩味的的提醒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千万别贸然尝试闯县衙求见仙师们…”
看着他的表情，王沐似乎明白了钱通话里话外的含义，他皱眉道：“既如此的话，先生先前所言有机会一睹仙师尊容指的是？”
钱通哈哈一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仙师们虽然住的官驿，但是偶尔也会扮作市井小民前往坊市淘金。”
王沐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敢问先生，他们通常会在哪些坊市出现？
说完，王沐又递过去一袋银钱，这可是他全部都家当了。
见状，钱通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黑石城往东走三十里，有个青云坊市，每月初五、十五开集。你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那里管得严，没身份牌是进不去的。”
王沐起身告辞时，钱通忽然叫住他：“小哥，我劝你一句，修真一途，绝非易事……”
王沐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
走出黑市时，月光已爬上城隍庙的飞檐，望着金平县的方向，那帽檐下的眼睛里翻涌着暗流。
李绝，落霞宗……这些名字在他舌尖反复碾过，带着血腥味的恨意从心底升起。
渊渟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一股微弱的吞噬欲望悄然蔓延。
王沐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胸口的鱼纹木牌上，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将那股暴戾渐渐压下。
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至少现在不能。
转身走向客栈时，王沐的脚步轻快了许多，现在，至少他知道了该往哪里走，该做些什么。
青云坊市，落霞宗……
这些地方很快就会留下他的足迹。
夜风穿过窄巷，吹得灯笼轻轻摇晃，他的影子就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剑，在青石板上被拉得很长。
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金平河的水面上。
王沐戴着那顶灰扑扑的布帽，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的脸。
他刚走出黑市那条散发着霉味的窄巷，就听见身后传来城隍庙青铜钟沉闷的响声，一共三下，已是三更天了。
他没有回客栈，而是转身向着河边行去，岸边的芦苇丛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只低语的舌头。
王沐蹲下身，他掬起一捧河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灵矿场……”他对着水面喃喃自语，倒映在水中的影子被涟漪搅得支离破碎，“李绝，哼…你搜刮来的灵矿，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滋养于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便沿着河岸向西走去。
金平河的水流很急，哗啦啦地朝着下游奔涌，而他要去的方向，正是上游的码头灵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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