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城艺术大学那间拥挤而压抑的宿舍截然不同。
城市之巅的平层公寓里，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昂贵的木质香氛。
风少，冯伟，正陷在一张巨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
他赤着脚，双腿随意地搭在面前的黑胡桃木茶几上。
茶几上，一杯威士忌里的冰球正缓慢融化。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光亮，映出他那张因为得意而略显扭曲的脸。
次元壁论坛。
那个被他授意放出去的帖子，此刻正高高挂在首页，红色的“爆”字像一枚勋章。
他享受地滑动着屏幕，看着一条条被引导、被煽动的评论。
“我就说嘛，肯定有鬼，这年头哪有素人能一夜爆火的。”
“吃相太难看了，拿我们C圈当什么了？流量孵化基地？”
“那个六花长得也就那样吧，卸了妆指不定什么样呢，吹得跟天仙下凡似的。”
“抵制资本入侵！还我纯净圈子！”
冯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
他仿佛能透过这些文字，看到那个家伙此刻焦头烂额的模样。
一想到CJC主舞台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表演沦为背景板，台下那些人却对着手机屏幕上一个小小的六花发出阵阵惊呼，一股屈辱的火焰就重新灼烧着他的胸口。
凭什么？
他冯伟，花了多少钱？动用了多少人脉？
从服装定制到舞台设计，从摄影团队到粉丝组织，哪一样不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他才是那个应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一切欢呼的人！
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穷学生，凭什么用一部破手机就抢走了他的一切？
“炒作……”
冯伟的指尖用力戳着屏幕上这两个字，像是要把它戳进那个六花的脑门里。
在他看来，这绝不是什么巧合，更不是什么所谓的灵魂扮演。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有预谋的营销事件。
一个比他更高明，更懂得拿捏网络情绪的MCN机构，在向他宣战。
“封印垃圾桶？帮助小女孩？中二买？”
冯伟嗤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每一个环节都像是计算好的，每一个爆点都踩得那么精准。”
“这种剧本，写得不错嘛。”
他最清楚这种网红的命门在哪里。
他们最怕的，就是被扒掉那层真实的外衣。
一旦剧本、炒作、团队的标签贴上去，路人缘就会光速崩塌。
他就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是用资本碾碎一个可能存在的、更聪明的资本。
他要让所有人都相信，那个所谓的神级六花，不过是一个精心包装的商品。
一个虚伪的、靠欺骗大众感情来博取流量的骗子。
他要让凌天这个名字，和营销咖三个字，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出道即巅峰，然后光速过气……”
冯伟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剧本。”
他看着舆论发酵得差不多了，那些为凌天辩解的零星声音，很快就被水军的浪潮所淹没。
时机到了。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解锁，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风少。”
听筒里传来一个圆滑而恭敬的声音，是幻影传媒负责他公关事务的王哥。
“王哥，论坛上的帖子，你看到了吧？”冯伟的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看到了看到了，”王哥立刻回答，“风少您这手玩得漂亮啊，四两拨千斤，现在网上对那个六花的风评已经开始转向了。”
“不够。”
冯伟打断了他的吹捧，声音冷了下来。
“这点动静，还不够让他伤筋动骨。”
“我要的，是把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电话那头的王哥顿了一下，似乎在揣摩他的意思。
“风少，您的意思是……”
“加大力度。”
冯伟坐直了身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把六花coser团队炒作这个词条，给我买上热搜，不用太高，前二十就行。”
“再去找几个圈内有点粉丝量的kol，让他们发点阴阳怪气的动态，暗示一下现在圈子里的新人为了红不择手段。”
“钱不是问题。”
王哥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激动：“明白！风少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我们幻影传媒做这个是专业的！”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得罪我冯威的下场。”
冯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在嘶嘶作响。
“我要让他在这个圈子里，社会性死亡。”
“是是是，一定让您满意。”
挂掉电话，冯伟将手机随意地扔回沙发上。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在他脚下，渺小如尘埃。
玻璃上，倒映出他嘴角那抹残忍而满足的微笑。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个家伙，在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下，被撕得粉碎，被所有人唾骂的样子。
那一定，是比这夜景更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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