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如一颗石子投入深潭,虽轻,却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激起千层涟漪。
何建国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慌乱”的神色,连扶着金丝眼镜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加班?”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未能参透其中深意。
“是啊。”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省里专家明日即到,我们作为东道主,总不能届时一问三不知吧?这份报告是我们连夜赶出来的,肯定还有诸多不成熟之处。正好趁着今晚,有市里各位经验丰富的领导在此,帮我们联合会诊,查漏补缺。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我特意加重了“联合会诊”与“查漏补缺”的读音,每一个字都如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在何建国与审计组所有人的神经上。
他们是来找茬的,是来当“裁判”的。
而我,却将他们与我们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把他们从“裁判”变成了要与我一同迎接“上级检查”的“运动员”,甚至还得充当我的“陪练”。
这身份的巨大落差与心理上的极致羞辱,让何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发作,却不能。
我手里握着“省里”这把尚方宝剑,嘴里说着“不能给海州丢脸”的政治正确。
他敢说个“不”字吗?
他敢当众承认,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个项目在省领导面前表现得太好吗?
他不敢。
会议室陷入了死寂般的尴尬。审计组几位成员都低着头,假装收拾文件,谁也不敢去看何建国的眼睛。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踢到了铁板,而且是镶了钢筋的那种。
“咳咳。”最终,还是何建国干咳两声打破了沉默。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江主任有这个心是好的。不过……我们审计组也有工作纪律,所有材料都需要带回去内部研究,才能出具正式的书面意见。这个……不能搞现场办公嘛。”
这是在找台阶下。我自然要给。
“何局长说的是。”我立刻顺着他的话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太过心急了。那这样,报告原件我们留下,复印件我马上让同事给各位一人备一份。大家带回去仔细研究,不管有什么意见,都请务必在明天上午九点前反馈给我们,我们好留出时间修改完善,迎接省里的专家组。”
我依旧满脸堆笑,话里的意思却像一把温柔的刀子。
明天上午九点。
我给他们划下了一条明确的死亡线。
要么,在此之前给我挑出这份“省标”报告的毛病,那便等于承认你们比省里的专家还专业。
要么,就只能默认报告“没有问题”,那你们长达一周的所谓“严格审计”,又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何建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小王,小李。”他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自己的人挥挥手,“把东西都收拾一下,我们先回局里。”
“好的,何局。”
审计组的人如蒙大赦,以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飞快收拾着文件和电脑,那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来时的颐指气使。
几分钟后,这群曾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的“钦差”,便灰溜溜地消失在门口,甚至没敢再多看我一眼。
会议室的门关上,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瞬间烟消云散。
钱处长和几位被折磨了一周的同事先是愣愣地看着我,随即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赢了!”
“主任!牛逼!”
“太他妈的解气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沸腾。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们的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发自内心的崇拜。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我布的这个局,有多么精妙和致命。
“行了行了。”我笑着压了压手,“别高兴得太早。市里的‘苍蝇’是赶走了,省里的‘老虎’明天可就真要来了。大家打起精神,今晚通宵加班,把要汇报的所有材料,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给我再过一遍!”
“是!”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而有力。
那一刻,我看到这个团队的人心与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晚上九点多,指挥部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大考”做着最后冲刺。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停在板房门口。
王一鸣独自下车,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走进我的办公室。
“行啊你小子,”他一进门就指着我笑骂道,“这么大的事,连我都敢瞒着?”
他脸上虽是责备,眼里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欣赏。
“王主任,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连忙起身给他倒茶。
“灵通?整个市委大楼都快传遍了!”王一鸣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说我们发改委出了个‘狠人’,一个人一通电话,就把市审计局的联合审计组给‘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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