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工的家,在市委大院深处一栋不起眼的老式红砖楼里。没有电梯,楼道里堆满了旧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饭菜和岁月混合的味道。
我和老马哥提着一些茶叶和水果,叩响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开门的,正是陈总工本人。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头发全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而有神,像两盏藏在旧灯罩里的探照灯,能洞穿人心。
“你就是江远?”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不少。进来吧。”
他的家里,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最大的家具,就是一个占据了半面墙的巨大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工程图纸和专业书籍。整个房间里,最有现代气息的,可能就是桌上那台老旧的电脑了。
“张青峰那个猴崽子,跟我说,你是个有想法、能干事的人。说吧,找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有什么事?”陈总工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客套。
我也不再绕圈子,将孙调度的那张“物流史记”和我的初步构想,在他面前,原原本本地摊开。
我讲得很慢,很细。从老工业区的历史沿革,讲到那条被废弃的铁路专用线;从企业各自为政的高昂物流成本,讲到我那个“以新物流枢纽置换旧生产基地”的核心思路。
整个过程,陈总工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指,在我的草图上,缓缓地移动,时而停顿,时而轻敲,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沙盘推演。
直到我说完,他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兴奋”的光芒。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真有意思……这么多年,那么多专家学者、博士硕士,做的方案,摞起来比我还高。结果,还不如你这个小伙子,一头扎进下面,从一个老调度员那里,听来的几句真话,管用!”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激动。
“你这个思路,抓住了‘牛鼻子’!城东那块地,早就该动了!但不是伤筋动骨地挖肉,而是要换血!先造一个功能强大的新心脏,把全身的血液都吸引过去,那个衰老的旧躯体,自然就空了!”
“多式联运……多式联运……”他念叨着这个词,“海州有深水港,有国际机场,有四通八达的高速路网,唯独,铁路货运,一直是块短板!尤其是港口和铁路的衔接,‘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喊了十几年了,始终没解决!”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指着墙上的一副巨大的海州市交通规划图,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的这个新物流枢纽,不能只考虑城东这几十家企业!格局要再大一点!要把它,做成整个海州市,乃至辐射周边几个地市的,‘公、铁、水、空’四位一体的,战略性物流中枢!”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将我的整个构想,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战略层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这间简陋的客厅,变成了一个高能量的“战略研讨室”。
我和这位在交通领域浸淫了一辈子的老专家,就着一张草图,一壶浓茶,展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头脑风暴。他用他几十年的经验和学识,为我那还略显粗糙的构想,填充进了坚实的骨肉和血脉。
枢纽选址在哪里,最符合物流效率和城市发展规划?
铁路专线如何与国家干线并轨,如何与港口码头实现无缝衔接?
仓储、分拣、冷链、信息平台,四大功能区,如何合理布局?
他甚至当场拿起笔,在我的草图上,重新勾画起来。那支普通的铅笔,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条条线路,一个个节点,在他的笔下,变得清晰、精准、充满了力量感。
临走时,我的那张草图,已经变成了一份细节丰富、逻辑严密、堪称专业的,规划蓝图。
“小江,”陈总工将图纸郑重地交到我手里,语气严肃地说道,“这个方案,一旦启动,投资将是千亿级别的。它不仅能盘活城东,更能重塑整个海州市的产业格局。这里面的阻力,会超乎你的想象。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我握紧了手中的图纸,感觉到了那沉甸甸的分量。
“陈总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坚定地回答。
从陈总工家出来,已是深夜。老马哥开着车,一言不发。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几乎是连轴转。白天,我带着老马哥,跑遍了城东几十家企业,一家一家地访谈,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晚上,我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在陈总工的远程指导下,将那份蓝图,不断地细化、完善,变成一份厚达两百多页,包含着详细数据、模型分析和政策建议的,正式调研报告。
就在我全力推进老工业区方案,即将完成报告初稿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却从临川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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