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天际的鸣叫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高亢而哀伤,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戚,是独属于彩鸾的语言。
凌霜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破庙之外。是幻觉吗?是妖魂不稳产生的错觉?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易玄宸的眼神也变了一下,他同样侧耳倾听,眉头紧锁。“有。”他沉声回答,“像是一种鸟叫。很奇怪……”
他也听到了!
凌霜的心脏狂跳起来。那不是幻觉!那声音真实存在,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是南疆的语调。”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属于烬羽的本能,“是……同类的呼唤,带着警告。”
警告?谁在警告他们?是南疆的彩鸾族吗?它们怎么会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易玄宸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眼神深邃如海。那声鸟鸣,他也听到了,而且,他感觉那声音似乎在呼唤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看来,我们的麻烦,不止赵珩一个。”他缓缓说道。
凌霜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照影古剑。她能感觉到,剑魄昀似乎也因为那声鸟鸣而变得有些躁动。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再睡。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雨终于停了。一缕微弱的晨光从破窗照进来,给这破败的庙宇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色。
凌霜一夜未眠,妖魂在体内缓缓流转,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她看着身旁同样一夜未眠的易玄宸,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眼中带着血丝,却依旧清亮。
“谢谢你。”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易玄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是在谢他昨夜的坦白。
“我们之间,不必说谢。”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们该走了。赵珩的人随时可能找来。”
“去哪?”凌霜问。
“去一个能让我们暂时安全,也能让我们变强的地方。”易玄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京城,我们暂时回不去了。但,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关于‘守渊人’和‘彩鸾’更多的秘密。”
他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凌霜,或者……烬羽。”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交易。我们是盟友,是战友。你的仇,也是我的仇。你的路,也是我的路。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他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曾执笔挥墨,也曾染血杀人。此刻,它就那样伸在她的面前,像是一个郑重的邀请,也像是一场豪赌的赌注。
凌霜看着那只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熟悉的算计和深沉,但更多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真诚。
她想起了母亲的死,想起了凌震山的背叛,想起了赵珩的追杀。她想起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孤独与绝望。
或许,是时候赌一次了。
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生存,只是为了那句“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干燥而有力,紧紧地握住了她。
那一刻,凌霜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力量,通过交握的手,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一股是来自她血脉深处的守渊人之力,沉静而厚重;另一股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力量,同样带着守渊人的气息,却更加内敛,也更加……古老。
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在这一刻,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弥合。
然而,就在他们交握的瞬间,那枚被易玄宸净化过的折翎,忽然从凌霜的怀中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一闪即逝。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们只是看着对方,在破败的晨光中,达成了一个无声的盟约。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仅仅是一个盟约的开始,更是一个尘封了三千年的秘密,即将被揭开的序幕。那声来自南疆的警告,那枚异动的折翎,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线,将他们牵引向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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