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微微蜷曲,仿佛真的握住了无形的火焰:“柳芸娘,她知道。她一定知道更多关于柳氏、关于寒渊、关于我母亲的事。她不是‘鱼’,她是引线。我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根引线,然后……”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点燃它。”
易玄宸沉默了。他看着凌霜,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决绝和那隐隐透出的非人气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这还是那个初入易府、带着惊弓之鸟般脆弱的女子吗?不,她变了。被仇恨淬炼,被妖力重塑,她正在蜕变成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危险而迷人的存在。他感到一丝不安,却又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
“城南旧宅的详细图样和守卫轮换,我会让暗卫送到你房中。”最终,他移开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万事小心。易府的情报网,随时为你所用。但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凌霜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她拿起那份名单,转身离开暖阁,背影挺直而孤绝,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带着刺骨的寒意。
夜色,再次如墨般浸染京城。
城南,一片被时光遗忘的角落。这里曾是某个没落小官的府邸,如今早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影子,如同巨兽的骸骨。荒草丛生,藤蔓缠绕,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朽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凌霜如同一个幽灵,无声地滑行在废墟的阴影里。她穿着一身夜行劲装,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身形与黑暗完美融为一体。易玄宸提供的图样早已烂熟于心,她避开了几处看似荒芜、实则暗藏哨卡的角落,如同最狡猾的猎豹,精准地潜向目标——位于后院深处、相对保存尚算完好的三间偏房。
感官被前所未有地放大。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远处野猫的嘶叫,墙角蟋蟀的鸣唱,甚至……偏房内那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啜泣声,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鼻尖捕捉到空气中混杂的气味:尘土、霉味、劣质熏香,还有一丝……属于柳芸娘的、带着脂粉甜腻的恐惧气息。
她停在偏房窗外,如同凝固的雕像。窗纸破了一个小洞,她凑近,仅用一只眼睛向内窥探。
昏暗的油灯下,柳芸娘正对着一幅小小的、画着柳氏容颜的遗像,哭得涕泪横流。她早已不复当年在凌府的嚣张气焰,形容枯槁,衣衫破旧,脸上布满了惊恐和绝望的纹路。她一边哭,一边对着遗像磕头,声音嘶哑而破碎:
“姐姐……姐姐啊!你死得好惨啊!都是那个小贱人!那个孽种!她没死!她变成妖物回来了!易家那个易夫人……就是她!她回来了来索命了!姐姐……我害怕……我好怕啊……”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遗像,神情扭曲得如同厉鬼:“那个玉佩……那个该死的玉佩!姐姐你当初要是听我的,直接毁掉它!何必留什么残片!现在好了,易家护着她,她手里还有那东西……寒渊使者那边……使者那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寒渊使者!
凌霜瞳孔骤然收缩!果然!柳芸娘知道!她不仅知道柳氏与寒渊使者的勾结,更似乎对那使者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使者,究竟是什么存在?竟能让柳芸娘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怕成这样?
就在这时,柳芸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凌霜所在的窗口方向!
“谁?!”她尖叫一声,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带着濒死的绝望。
被发现了!
凌霜心中冷笑一声。她等的就是这一刻!恐惧,是最好的武器。她不再隐藏,身形如鬼魅般从窗后闪出,推门而入。
“吱呀——”
破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昏暗的油灯骤然摇曳,将凌霜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她站在门口,背对着门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如同两簇在幽冥中燃烧的金红色火焰,冰冷地锁定了瘫软在地的柳芸娘。
柳芸娘看清来人的瞬间,所有的血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尽,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惨白。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极致的恐惧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
“你……你……易……易夫人……不……不!你是妖!你是那个孽种!你回来了!你回来索命了!”她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退缩,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无退路。
凌霜没有说话。她只是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柳芸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勾勒出她冰冷绝伦的轮廓,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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