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柳万财手中的空杯,毫无征兆地从他指间滑落,砸在青砖地面上,瞬间摔得粉碎!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花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连嘴唇都在剧烈地哆嗦,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和恐惧,死死地盯着陆明渊。那眼神,比在二堂被逼问时更加绝望!仿佛陆明渊口中吐出的不是问题,而是催命的符咒!
“大…大…大人…”柳万财喉咙里咯咯作响,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抽气,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几乎要从凳子上滑下去,“草…草民…草民…”
“爹!”柳如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父亲,脸上也满是惊恐和不解。
雷震和玲珑也被这动静惊得放下了酒杯。雷震浓眉紧锁,狐疑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柳万财。玲珑则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柳万财,又看看陆明渊,再瞅瞅那坛酒,小脸上满是探究。
陆明渊却仿佛对柳万财的失态视若无睹。他依旧稳稳地端着那杯酒,神情淡漠,甚至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都没有消失。他不再看柳万财,目光转向桌中央那坛青釉酒坛,修长的手指屈起,轻轻叩了叩光滑冰凉的坛壁。
笃,笃。
声音不大,却像敲在柳万财紧绷欲断的心弦上。
“酒是好酒,”陆明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声音平静无波,“可惜,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柳员外,你说是不是?”
柳万财彻底瘫软下去,若不是柳如眉死死扶着,他几乎要滑到桌子底下。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有粗重而恐惧的喘息。花厅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微响和他绝望的喘息。
陆明渊终于将目光从酒坛上移开,重新落回自己手中的酒杯。他手腕微抬,杯沿凑近唇边。
就在那琥珀色的酒液即将沾唇的瞬间——
“大人!”
一声惊雷般的大吼炸响!雷震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得桌子都晃了一下,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明渊的酒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这酒…这酒怕是不干净!让俺老雷先尝尝!”
话音未落,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已经闪电般伸出,目标却不是陆明渊的酒杯,而是旁边柳万财面前刚被倒满还没来得及喝的那一杯!他动作快得惊人,一把抄起那杯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仰头就灌了下去!动作豪迈,喉结剧烈滚动,一杯酒瞬间见底!
“嗝——!”雷震重重打了个酒嗝,一抹嘴,把空杯“啪”地往桌上一顿,瞪着牛眼,瓮声瓮气地对陆明渊道:“大人!俺尝了!好酒!没毒!就是…就是劲儿挺冲!您…您慢点喝!”他拍着胸脯,一副“俺试过了,放心”的模样,只是那粗犷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含糊。
柳万财被雷震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浑身一哆嗦,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脸上惨白依旧,眼神却更加复杂混乱。
陆明渊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雷震那一副憨直忠勇、实则带着点傻气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他终究没再说什么,手腕一翻,那杯“洗晦酒”倾洒在脚边的青砖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本官说了,不喜饮酒。”他淡淡放下空杯。
玲珑在一旁,小嘴微张,看着雷震那副样子,又看看地上洒掉的酒,眼珠骨碌碌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悄悄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好酒!果然是好酒!”雷震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又或许是酒劲真的开始上头,他不再管其他,径直抱起那坛青釉酒坛,也不用杯子了,对着坛口就“咕咚咕咚”豪饮起来!酒液顺着他虬结的胡须流淌下来,打湿了前襟。那豪放的姿态,冲淡了方才花厅里凝滞得令人窒息的气氛。
柳万财在柳如眉的搀扶下,勉强重新坐稳,看着雷震牛饮,脸上的恐惧稍退,却换成了更深的茫然和一丝绝望的灰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看着地上自己摔碎的酒杯碎片。
柳如眉则默默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走到陆明渊身边。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再次为陆明渊那只空了的素白瓷杯斟上了茶水(陆明渊早已示意换茶)。她的目光飞快地掠过陆明渊线条冷硬的侧脸,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委屈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斟满茶,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立刻退回到父亲身边,安静地坐下,再不敢抬头。
“痛快!哈哈哈!”雷震终于放下了酒坛,坛子已空了大半。他黝黑的脸膛泛起浓重的红晕,眼神也有些发直,身体微微摇晃,显然已是酩酊大醉。他大笑着,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旁边的玲珑肩膀上,力道之大,拍得玲珑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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