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河的尾闾,绿洲像块被沙磨旧的绿绸,边缘正被沙漠一点点啃噬。林坼的孙女林漠,蹲在胡杨林边,指尖捻着片卷曲的杨树叶——叶背的绒毛沾满沙粒,是“沙流病”的征兆,这种由沙漠化引发的枯萎病,会让胡杨的根须在沙下腐烂,叶片卷曲如锈,最终整棵树像被抽走了骨,瘫在沙丘里。
“再刮三天热风,这最后一片胡杨林就要成沙包了。”坐在她身边的乌兹别克少女古丽娜,正用桑皮纸包着一把苜蓿籽,她的艾德莱斯绸裙沾着沙,裙角绣的石榴花纹已被沙磨得发浅,却在石榴的根须处,用银线补了片裂谷春草叶的银斑——是她祖母从东非裂谷带回的,说“这草能在裂谷活,也能在沙里扎”。
古丽娜的妹妹,个梳着多辫的小姑娘,正抱着个陶瓮躲在坎儿井旁,瓮里盛着坎儿井的清水,水面漂着几粒稻种,是她冒着沙流从田里抢收的,瓮底沉着一粒从裂谷漂流来的裂谷春草籽,壳上的红土痕被绿洲的湿气浸得发暗。“姐姐说,长安来的草见过裂谷的旱雨,沙流再凶,也凶不过它扎的根。”她的塔吉克语混着波斯口音,指了指远处的沙丘线——那里的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绿洲推进,像一群沉默的巨兽,啃噬着田埂与胡杨。
林漠从皮包里取出个铜盒,里面的草籽泛着灰绿,是新育的“绿洲春”——混了东非裂谷春的抗旱根、恒河河滋春的保水茎、东欧穗连春的抗腐纤维,还有阿姆河沿岸特有的“骆驼刺”基因(这种植物的根能分泌防沙黏液,在沙下织成网),种皮外裹着层从胡杨树脂里提取的胶质,遇沙能凝成膜,遇水会化浆,像给籽备了件“沙水双栖衣”。“这草的根有‘双韧’性:沙下的主根能扎进地下水位线,像吸管般汲水;沙面的须根会分泌黏液,把流沙粘成块,像给绿洲镶了圈沙障。”她把草籽撒在胡杨的根际,“你看,它在沙缝里能钻,在水边能蔓,像给绿洲的脉,续了条会呼吸的绿藤。”
冰坼的孙女冰漠,正用冰火春根粉和胡杨树脂调成膏,往胡杨的断口处抹——膏体遇沙结成硬膜,防沙侵;遇水化成软浆,促生根。“冰火春的寒气能镇住沙流的燥,胡杨树脂的黏性能护住根须。”她笑着拍了拍一棵病杨的树干,原本发锈的树皮,竟泛出了点浅绿,“比毛拉的祷词管用多了。”
波坼的后人波漠,正用环礁春草纤维编“固沙网”,网眼间嵌着绿洲春草籽,“礁盘春的纤维在水里能软,在沙里能韧,像层有筋骨的网,沙流冲不破,根须却能钻。”她把网铺在绿洲与沙漠的交界线,草籽遇晨露即萌,新叶在灰沙上舒展,银斑在阳光下闪着,像撒在沙海的碎银。
谷坼的孙女谷漠,则把火种草炭化粉和骆驼刺粉拌在一起,撒在沙丘的迎风面——炭粉能吸潮气,骆驼刺粉能化沙,两者混合后,竟让流动的沙丘慢了些,有几处沙面,甚至结了层薄薄的硬壳,像给沙丘戴了顶帽。“火种草在野火里炼出的‘硬气’,到了绿洲,就变成了‘凝气’,能把散沙聚成块。”
绿洲的毛拉带着长老们赶来时,胡杨林边的绿洲春已长出尺许高。根须在沙下钻得深,沙面的须根分泌的黏液,把周围的流沙粘成了团,像给胡杨系了层绿围裙;茎叶在热风里微微晃,却没蔫,叶片上的银斑反射着阳光,晃得流沙不敢靠近。毛拉举着《古兰经》,声音在沙风里发涩:“异教的草!竟敢玷污真主的土地!去年献祭了六个挖坎儿井的女子,沙流才退了丈许,你们是想让绿洲变成沙坟吗?”
古丽娜突然扯开艾德莱斯绸,露出手臂上的疤痕——是去年为了护坎儿井,被流沙埋住留下的。“献祭了人,沙流还是进!”她指着胡杨旁的绿洲春,“这草没伤谁,却能粘住沙、护住根,到底谁在帮绿洲?”
恰在此时,坎儿井那边传来欢呼。几个妇女提着水桶跑来,桶里装着刚从井边采的苜蓿——是撒了火种草炭粉的那片地,原本枯黄的苜蓿,竟抽出了新绿,嫩得能掐出水。“能喂羊!”一个妇女举着苜蓿喊,“这草真能救绿洲!”
林漠她们立刻扩大防线。古丽娜带着绿洲女子,往更多的胡杨断口抹冰火春膏;冰漠和波漠指挥人在沙线拉起固沙网,网下的绿洲春草籽顺着沙缝,往更深的地下水位线钻;谷漠则教女子们做“沙流饼”——用火种草炭粉、骆驼刺粉和绿洲春草叶,在馕坑边烤熟,掰碎了撒在沙地上,旱时能化水,沙时能凝块,像给绿洲的土地撒了层“固沙粉”。
毛拉的《古兰经》渐渐合了页。他站在胡杨林边,看着绿洲春的根须在沙下织网,看着固沙网拦住的流沙,忽然让长老们收起了献祭的石坛。“真主要的,或许不是祭品,是让我们学着和沙漠相处。”他对林漠说,经匣的边缘,不知何时缠了圈绿洲春的草茎。
热风稍歇时,绿洲的沙线竟真的停了。保住的胡杨林里,绿洲春的根须缠在杨根上,像给老树续了条新脉,叶片慢慢舒展开,泛出新生的绿。古丽娜的母亲用绿洲春的草茎编了个“护林环”,里面装着新收的稻种和草籽,挂在胡杨的枝桠上:“以后沙流再来,我们就种这草,不求真主怜悯,只求我们的井和树,能在绿洲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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