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手腕上的表正好指向九点整。她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文件夹打开,动作干脆利落。
台下已经有董事在低声交谈。苏念坐在她斜后方,朝她点了点头。江晚晚回了个眼神,意思是“按计划来”。
会议开始前三分钟,她当众点击投影遥控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三个并列窗口:跨境资金流水图谱、审计接口异常访问日志、文旅基金资金异动分析报告。所有数据都标注了时间戳和来源路径。
“各位董事,”她的声音不急不缓,“接下来我要提交的证据,全部来自公司内部系统原始记录。不需要推测,也不需要猜测,只需要看数字。”
江叔父坐在对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
江晚晚继续说:“过去六个月,江氏文旅旗下七家空壳公司,通过离岸账户累计转移资金十二点三亿。收款方与我父亲名下核心产业无任何业务关联。这些操作,均以‘战略投资’名义审批,但从未进入董事会正式议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原本承诺中立的董事,“更奇怪的是,这些交易的最终签字人,是我的叔叔,江宏志。”
现场安静了一秒,随即有人开口:“你有确凿证据吗?这种指控不能靠几张图表就成立。”
“当然。”江晚晚调出一段加密日志,“这是上周五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人试图从董事会专属审计端口接入我的操作界面。身份令牌显示为JHZ-003——这个编号,是您私人备用账号之一。”
江叔父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有意思。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系统权限能查到我的登录记录?按制度,子账户不该有反向监控权限。”
“因为我是首席战略官,”她说,“而且这套防火墙规则,是我三年前亲自参与设计的。谁改过权限层级,系统都有备份日志。”
她话音刚落,江叔父忽然笑了。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插进主控电脑。
“那我也放一段录音,让大家听听,什么叫‘亲自参与设计’。”
音响响起。一个女声传来:“……THR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罗坤明的行动节点不会提前暴露,按原计划走就行。”
声音很像她。
但江晚晚知道,这不是她。
音频播放完,会场一片哗然。有人直接站起来质问:“你和那个金融逃犯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段录音有问题。”她冷静地说,“第一,通话时间没有显示;第二,背景音里有轻微电流干扰,像是后期合成;第三——”她看向技术席,“请调取总部通讯系统的通话记录,看看那天凌晨有没有从我办公室打出这通电话。”
技术员操作了几下,摇头:“没有相关通话记录。”
江叔父却不慌:“哦?那可能是用外部设备录的。不过没关系,还有别的证据。”
他又点开一份邮件截图。标题写着《股权质押授权书》,内容显示江晚晚批准将江氏健康科技51%股权质押给一家名为“星辰资本”的境外实体,备注栏写着:“用于罗坤明脱罪基金”。
“认识这个名字吗?”他看着她。
全场视线集中到她脸上。
苏念猛地站起身:“这是伪造的!晚晚根本没签过这种东西!”
主席敲了敲锤:“苏总监,请注意发言秩序。您与当事人关系密切,建议回避讨论。”
“我回避个鬼!”苏念吼完,意识到场合不对,深吸一口气,“你们真信这种PS痕迹这么明显的图?放大看,签名笔迹边缘都是锯齿!而且‘星辰资本’注册地是开曼群岛,但我们查过,这家公司去年就被注销了!拿一个不存在的主体做担保,谁信啊?”
没人回应她。
一位中立董事开口:“问题是,为什么所有异常操作都绕不开她?她最近频繁往返江南,多次深夜调用高阶权限,连财务部都说不清她在查什么。”
另一位接着说:“再加上这段录音,很难不让人生疑。我们不是要定罪,只是暂停职务,等调查清楚再说。”
江晚晚终于开口:“如果我真的想搞事,何必现在才站出来揭发?为什么不直接把钱转走?为什么还要把证据上传到公共查阅端口,等着你们来查我?”
没人回答。
江叔父冷笑:“因为你聪明。你知道事情快藏不住了,所以抢先一步,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
投票开始。
七比三。
决议通过:江晚晚即刻暂停执行董事及首席战略官职务,所有系统权限冻结,办公区域由安保接管。
保安走过来,态度礼貌:“江总,您需要去办公室收拾私人物品,我们会陪同。”
她没说话,站起身,摘下胸牌放在桌上。金属牌碰触木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平稳。经过江叔父身边时,他低声说:“乖乖联姻不好吗?非要闹到这一步。”
她停下,回头看他一眼:“你们可以停我的职,封我的权,但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就不会结束。”
走廊灯光冷白,照在她脸上没有一丝温度。苏念被拦在会议室门口,只能远远看着她背影。
走到拐角处,江晚晚右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她没拿出来,只是用指尖确认了一下——字迹还在,是罗坤明留下的那张“资金路径已锁定,明日九点行动”。
原来他还记得。
她继续往前走,两名行政安保一左一右跟着。其中一人轻声提醒:“江总,请这边走。”
她点头,走进自己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迅速拉开抽屉,取出U盘塞进内衣夹层。然后慢条斯理地把几件衣服叠好放进包里。
“还有别的需要拿的吗?”保安问。
“没了。”她说,“走吧。”
他们走出办公区,电梯口站着另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平板,看到他们出来,点了点头。
江晚晚盯着那人手腕上的表——银色表带,三点钟方向有个小缺口。她见过这块表,在江南茶馆后院,阿杰戴过一模一样的。
她没表现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左手腕内侧那道旧疤有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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