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池乳白色的池水,如同最温润的琼浆,包裹着林不凡残破的身躯。池水中蕴含的奇异轮回生机,暂时抚平了灵魂被怨念撕扯的剧痛,压制了道基濒临崩溃的哀鸣,更让背上云笙眉心的那点翠绿光晕,微弱却稳定地亮了起来,皮肤上蔓延的灰败纹路也停止了扩张。
生的希望,从未如此真切。
然而,这份温暖如同风中残烛。池水外,无数由飞升者残念凝聚的灰白虚影,如同嗅到血腥却畏惧火焰的饿狼,层层叠叠地环绕着池水边缘,发出不甘而怨毒的尖啸。它们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幽绿的魂火,死死盯着池水中的三人,尤其是林不凡手中那柄暂时沉寂的兵骨青莲镐。镐身上那道暗青裂痕,如同沉睡毒蛇的眼睑,内敛的幽光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贪婪。
更让林不凡心头沉甸甸的是怀中那个兽皮囊。小荨的融入虽然暂时稳住了万灵母气的逸散,但皮囊本身在池水的浸润下,边缘已经开始变得软塌、模糊,如同被温水化开的油脂。最多两日,这最后的“药罐”便会彻底消融,云笙的生机也将如断线的风筝,随风飘逝。
时间,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林不凡的目光越过重重怨念虚影,投向池水中央那块半埋于池底、散发着黝黑镐头碎片共鸣的矿石残骸。那碎片中蕴含的矿工魂火,如同寒夜里的孤灯,不仅短暂压制了魔镐的反噬,更让他崩裂的道基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弥合契机。
“青戈前辈…”林不凡嘶哑开口,声音在粘稠的池水中显得有些沉闷。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向被他一同拖入池水、此刻靠在池壁上的高大身影。
青戈覆盖着暗青鳞片的身躯依旧布满细密的裂纹,胸口那道被天道刑罚撕裂的焦黑伤口,边缘残留的暗金气息仍在缓慢侵蚀,只是速度被池水的生机压制了些许。他覆盖着鳞片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冰冷的竖瞳缓缓睁开,虽然依旧黯淡,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清明。
“吾…无碍。”青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鳞甲摩擦的质感。他尝试挪动了一下身体,胸口鳞片立刻发出细微的崩裂声,让他眉头紧锁。“此地…非久留之所。池水生机…虽能暂缓伤势…却无法…根治。更无法…阻隔…伏渊残念…对烙印的…感应。”他覆盖着鳞片的手指,指向池外那些愈发躁动的灰白虚影,“它们…是伏渊…最好的…耳目。”
林不凡心头一凛。伏渊!那个操控着一切阴影、觊觎着云笙青莲本源的恐怖存在!往生池能隔绝怨念的直接攻击,却隔绝不了伏渊通过这些残念对“三角阵”烙印的感知。他们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位置早已暴露。
“必须…尽快离开。”青戈的目光落在林不凡背上的云笙,以及他怀中那个被翠绿纹路包裹、正被小荨努力稳固的皮囊上。“她的生机…等不起。修复吾伤…需…玄鳞界…祖龙逆鳞。”
“玄鳞界?”林不凡灰翳的右眼闪过一丝疑惑。那是青戈的故乡?一个完全陌生的上界位面。
“吾之…故土。”青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祖龙逆鳞…乃界域本源…所化圣物…蕴含…生生造化之力。可修复…天道刑罚之伤…亦可…稳固她…本源。”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但随即又被现实的冷水浇熄。且不说玄鳞界在哪里,如何前往,单是“界域本源圣物”这几个字,就足以让林不凡这个从底层矿洞爬出来的小人物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渺小。这等圣物,岂是随便能取的?看守它的,必然是青戈口中玄鳞界最顶尖的存在。
“如何…去?”林不凡的声音干涩。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矿工的本能告诉他,再坚硬的矿层,只要找准脉络,一镐一镐地凿下去,总有凿穿的时候。现在,云笙的生机,就是那必须凿穿的矿脉。
青戈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冰冷的竖瞳深处,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片刻后,他才缓缓道:“吾…可引路。但…代价…巨大。玄鳞界…有契约…守护者…不得…擅归。尤其…带着…身负…天道烙印…与…伏渊诅咒…之人。”他的目光扫过林不凡和他手中的道镐,最后停留在云笙眉心那黯淡的翠绿光点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仿佛触及了某个尘封已久的巨大秘密。
林不凡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情绪。代价?契约?还有青戈看云笙时那复杂的眼神…这绝非仅仅是守护者与受助者的关系。他想起核查报告中那句语焉不详的“青戈救援动机未明(141章揭示云笙生母为玄鳞界圣女)”,一个模糊却惊人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难道…
“代价…是什么?”林不凡沉声问道,灰翳的右眼直视着青戈。他需要知道,即将背负的,除了希望,还有什么。
青戈沉默了片刻,覆盖着鳞片的面容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叛界…之罪。剥离…守护印记…承受…祖龙之怒…神形俱灭…之危。”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同万钧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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