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的七月,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高家峁村的青石板路上,老狗吐着舌头趴在墙根,连最耐渴的酸枣树都蔫头耷脑。村头老槐树下,七旬的周奶奶攥着旱烟杆直叹气:这都三月没下透雨了,井里的水都快见底,谷苗子叶子全卷成了干辣椒。
二十岁的高小川蹲在井台边,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单薄。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铁皮桶,桶里的水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桶里却只捞起了半桶浑浊的泥汤。
高小川皱起眉头,看着那半桶泥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抬起头,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山梁。
那道山梁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它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静静地横卧在大地上。高小川知道,那里埋葬着他家七代先人,是他们家族的根基所在。
在高小川的记忆中,爷爷总是对他说,那道山梁是一条“黄土龙脊”,它的龙头正对着村子,而龙尾则一直延伸到三十里外的无定河。爷爷说,这条龙脊是他们家族的守护神,保佑着他们平安顺遂。
然而,今年开春的时候,当高小川跟着爷爷去上坟时,他却惊讶地发现,龙脊的中段竟然新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那豁口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样,碎石四处散落,堆积得像一座小丘。
高小川凝视着那个豁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不知道这个豁口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它会给他们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小川!母亲在窑里喊,你爷爷药熬好了,快来端。
堂屋的土炕上,八十二岁高龄的高阴阳正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那里。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岁月的痕迹都沉淀在了其中,而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里,还沾着些许草药渣,似乎在诉说着他与草药之间的不解之缘。
高阴阳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本已经泛黄的《撼龙经》,这本书显然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阅读,
高阴阳突然睁眼,目光像锥子扎过来,去把供桌第三格的铜铃拿来。
小川从供桌暗格里取出铜铃,铃身刻着二十八星宿图,上手沉得很。爷爷接过铜铃,在炕沿轻轻一摇,叮咚声里混着他沙哑的嗓音:高家祖坟的风水,我守了六十年。可今年...怕是要应了那句龙断鳞甲,地失其灵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窗纸哗啦响。院外传来孩子们的尖叫——村东头的老井塌了。
塌井的地方在村东头,是新修的水泥路拐弯处。小川赶到时,井口只剩半圈残砖,浑浊的泥浆正往外冒。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冲撞了井龙王,有人嘀咕是不是祖坟风水坏了。
都散了。高阴阳柱着拐杖挤进来,这井是光绪三十年挖的,当时我在旁边帮着拉线。井位正对着龙脊的,本是护穴的。如今井塌了,怕不是偶然。
村主任高建军皱着眉:高叔,现在不是讲风水的时候。县水利局的人说明天来测水文,您老别添乱。
高阴阳冷笑一声:水利局测的是地下水,测不出龙脉的气。他转身对小川说,去把罗盘拿来,跟我上后山。
后山的黄土梁被雨水冲出道道沟壑,小川跟着爷爷深一脚浅一脚往上爬。到了龙脊豁口处,高阴阳用罗盘定了方位,指尖在罗盘天池上划了个圈:你看,这里原本是玉尺砂,左辅右弼护着主穴。现在炸山取石,把砂山削平了,龙气泄了。
小川凑近看罗盘,指针竟在微微震颤。爷爷,这和我学的不一样啊,《葬经翼》里说砂如美女,贵贱在形,可这砂山是被人炸的...
傻娃,高阴阳拍他后背,风水不是死的,有人动龙脊,龙就病了。你看这豁口的方向——他用拐杖指向西北,正冲着咱家祖坟的白虎位。白虎开口,主血光。
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邻村的马贩子,牵着匹黑马直奔他们而来:高阴阳,不好了!我家那匹红骒马今早突然发狂,踢伤了三个娃,现在怎么都制不住!
高阴阳摸了摸马脖子上的鬃毛,脸色骤变:这马是被阴煞冲了。你们村最近是不是有人动了祖坟附近的土?
马贩子摇头:没听说啊...就是前儿个镇上来了拨人,在后山炸石头,说是要采石料盖楼。
高阴阳的拐杖重重戳在地上:就是他们!龙脊是咱村的命根子,他们为了钱断了龙气,报应来得这么快!
回到村里,小川的奶奶把煮好的羊骨汤端给高阴阳:他爹,你这两年身子骨弱,别总往山上跑。
不行啊,高阴阳喝着汤,龙脉出问题,整个村子都要遭殃。小川,明儿跟我去祖坟,把你太爷爷的事说给你听。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祖坟柏树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高阴阳站在祖坟前,手持一根树枝,在地上仔细地画着图。
他指着地上的线条,对身旁的人说道:“咱们高家的祖坟选在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你看,这里有一条天然的龙脊,就像一条巨龙从西北方向蜿蜒而来。到了这里,它突然昂起了头,仿佛要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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