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武将们:“朕且问你们,是跟着朕在这图上指挥打仗畅快,还是去宣府那漫天风沙中吃苦头畅快?”石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侄子石彪昨晚醉酒后吹嘘的 “大买卖”—— 说是有人在高价收购宣府的城防图,一幅图竟值三千两白银。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此刻想来,不禁脊背发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陛下圣明!” 于谦再次出列,言辞恳切,“臣恳请陛下授予臣全权,让臣统筹此次后勤事务。臣愿以项上人头作担保,定让宣府前线粮草不断,军械充足!”
“准!” 朱祁镇大手一挥,果断下令,“自今日起,兵部于谦,兼领‘战时后勤总管’一职,朕赐尚方宝剑,使其能够节制户部、工部、兵部三衙所有粮秣军械转运事宜。若有胆敢抗命者,先斩后奏!”
说罢,他解下腰间那串银币,随手抛给于谦:“这十二枚样币,权当是朕的‘军令状’。若宣府战事得胜,这币,便是功臣的丰厚赏赐;若不幸战败 ——” 他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过殿上的每一个人,“朕就用这币,给你们买棺材!”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没有人怀疑皇帝这句话的分量,那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让人不寒而栗。
散朝之后,于谦紧紧抱着那十二枚银币,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兵部值房。他刚一进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幕僚们便如潮水般围了上来:“大人,陛下真的不打算亲征吗?”
“亲什么征!” 于谦将银币重重地拍在案几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打仗!你们且看 ——”
他迅速铺开一张巨大的《战时后勤调度图》,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详细信息:“通州粮站:储存粮食三十万石,配备民夫一千八百人,备用马车三百辆;”“昌平转运点:距离宣府二百里,存有水泥五千袋,弩箭十万支;”“居庸关军械库:藏有后装枪三千杆,弹药基数三十万发,由训练有素的工程护卫队严密看守……”幕僚们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眼前展开的是一幅神秘而宏大的画卷。有人指着图上一个三角标记,满脸疑惑地问:“大人,这是什么标记?”
“这是备用粮道。” 于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陛下说了,若是主粮道不幸被截断,三日内便可启用这条备用粮道。备用粮道走水路,从天津港装船出发,顺着滦河直抵承德,再转陆路运输。虽然行程会慢上两日,但胜在更加安全可靠。”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图上快速地划出一道道线,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有,四海车马行在沿途每十里设立一处‘信鸽站’,军情传递的速度比八百里加急快上一倍。昨日也先刚在宣府城外扎下营寨,今日一早,信鸽便将消息送到了。陛下说,这叫‘信息优势’—— 我们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而他们却对我们的部署一无所知。”
正说着,王瑾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于大人,皇爷有密令。”于谦赶忙迎上前去。王瑾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竹筒,压低声音说道:“皇爷说了,后勤是明面上的账本,暗地里的账也得有人精心打理。这筒子里,装的是内厂在瓦剌内部安插的暗桩名单。也先每有任何军事行动,暗桩都会及时传回消息。您在调度粮草时,务必得将这些信息考虑进去。”
于谦小心翼翼地打开竹筒,只看了一眼,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名单上不仅详细记录着瓦剌中层将领的名字,甚至连也先的粮草官、马夫都赫然在列。这意味着,皇帝对敌军的了解程度,恐怕比也先自己还要透彻。
“这…… 这是如何做到的?” 于谦不禁喃喃自语。
“钱。” 王瑾只吐出一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皇爷说了,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而后勤的关键在于钱。可钱不仅能买来粮草,还能买来人心。也先的部落里,许多人都是见利忘义之辈,有奶便是娘。咱们用新币,成功买通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中层人员。这些人,会替咱们精准地‘计算’也先的粮草动向。”
于谦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涌起一阵波澜。他终于深刻理解,皇帝那句 “我的战场在后勤” 所蕴含的真正意义 ——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粮草调度,更是人心的巧妙算计、金钱的无形渗透、信息的激烈博弈。这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却同样关乎生死存亡的残酷战争。
与此同时,西山工坊那幽深的煤窑密道里,徐小六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匠人封炉。真银币的模具已经被小心翼翼地藏进特制的铁箱,铁箱外裹了三层油纸,又精心涂抹了防水漆,确保万无一失。按照钱锦云的吩咐,这箱子将在今夜由徐月明派来的水兵秘密接走,走海路直送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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