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逆的洪流,撕裂的感知。
金色锁链构成的光茧如同怒海中的一枚顽石,承受着“萌芽”暴怒的余波与空间逆流双重碾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林墨和苏晚晴被紧紧束缚在一起,意识在极速的抛离与巨大的压力下几乎涣散。
“容器”……
那个词如同烙印,灼烧着林墨残存的理智。他不是样本,不是记录员,他是……“祂”埋下的钉子?一个……容器?容纳什么?秩序?还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
右眼中,那纯白的“秩序烙印”正在剧烈震颤,其深处那点醒目的金光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流转,与缠绕周身的金色锁链共鸣。一股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意志,正透过这锁链与烙印,试图更加深入地渗透他的存在,如同程序在覆盖底层代码。
不!不能被它彻底控制!
林墨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左眼的纯黑深渊本能地抵抗着这股外来的秩序力量,疯狂记录、分析着金色锁链的结构与那冰冷意志的本质。属于“林墨”的人性意识则在两者夹缝中艰难维系,如同风暴中的孤舟。
苏晚晴同样不好受。金色锁链的力量同样压制着她的变量特质,那种绝对的“秩序”与她的“不确定性”本质格格不入,带来巨大的痛苦。但她能感觉到,这锁链虽然霸道,其首要目标似乎是保护性的——它在保护他们不被“萌芽”吞噬,也在……限制着林墨体内某种正在苏醒的东西。
“林墨……坚持住……”她通过那微弱的共生连接传递着意念,试图帮助他抵抗那冰冷意志的同化。
不知在逆流中颠簸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光茧似乎撞破了某种屏障,猛地停滞了下来。
所有的撕扯感瞬间消失。
金色锁链的光芒缓缓内敛,但并未消失,依旧如同有生命的纹身般缠绕在两人身上,只是束缚感稍减。
他们重新获得了对“身体”(意识投影)的控制,踉跄着站稳。
眼前,不再是数据坟场,也不是“万影归一之树”的内部。
而是一片……绝对的空无。
上下左右,皆是纯粹的、连黑暗都谈不上的虚无。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信息,甚至连“空间”这个概念都显得模糊。只有他们两人,以及身上那依旧散发着微光的金色锁链,是这片绝对虚无中唯一的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秩序之锁将他们带到了哪里?
“这里是……‘秩序之锁’的内部空间?还是……某个被隔绝的维度间隙?”苏晚晴环顾四周,变量感知在这里完全失效,仿佛被这片虚无本身所吞噬。
林墨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体内那金色力量的对抗与沟通中。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右眼烙印深处的那点金光,去理解这所谓的“秩序之锁”。
随着他意识的靠近,一段冰冷、破碎、仿佛跨越了无穷时光的信息流,顺着那金光的连接,缓缓涌入他的感知——
……并非创造,而是契约。
……源于……第一个反抗“观察”的意志……与规则本身达成的……悖论性平衡。
……其力,源自“观察”之对立面——绝对的“定义”。
……其锁,束缚“变量”之失控,亦禁锢……“定义者”之僭越。
……钥匙……早已遗失……于……因果的起点……
信息流断断续续,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古老概念。
但林墨捕捉到了关键:“第一个反抗‘观察’的意志”、“悖论性平衡”、“定义”、“钥匙遗失”……
这“秩序之锁”并非“观察者”的造物,反而是某个更古老的存在,为了对抗“观察”而与某种底层规则达成的契约力量?它既能束缚像“萌芽”那样的失控变量,也在限制着……“定义者”?
谁是“定义者”?是留下这锁的存在?还是……“祂”?那个“萌芽”惊恐提及的“祂”?
而自己这个“容器”,容纳的难道就是这“秩序之锁”的力量?或者说,是成为“定义者”的……资格?
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横跨古今、牵扯无数因果的巨大棋局,而自己,是一枚关键却身不由己的棋子。
就在这时,缠绕在他身上的金色锁链,其中一条细小的分支,突然微微抬起,如同指针般,指向了这片绝对虚无中的某个方向。
在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随着锁链的指向,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断闪烁的……翠绿色光斑!
是混沌水晶的信号?!它没有被秩序之锁完全压制?还是……这锁链在引导他们?
苏晚晴也看到了那点翠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它在指引我们?去哪里?”
林墨凝视着那点翠绿光斑,又感受着体内依旧冰冷而强大的秩序锁链。一个念头浮现:这秩序之锁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似乎也在执行着某种更深层的“指令”——或许是阻止“萌芽”,或许是寻找“钥匙”,又或许是……别的什么。而混沌水晶,作为“萌芽”的关联体,或许能提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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