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虽肃穆却充满生机的林府宅邸,如今被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恐慌与悲愤所笼罩。仆从们步履匆匆,却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惧与不安,仿佛头顶的天空已然塌陷,只剩下一片灰暗。
正院主屋内,浓重的药味压过了庭院中残留的桂花冷香,苦涩地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林宏面无血色地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双目紧闭,唇瓣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胸口的起伏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牵动着整个林府的脉搏。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刚为他换完药,重新包扎好背后那处狰狞的伤口,正在外间低声向林瑾和林砚交代着情况。
“……万幸,真是万幸啊!”老郎中抚着胡须,声音压得极低,仍带着一丝后怕,“那一刀,歹毒无比,直取后心要害。寻常人心脏居左,这一刀下去,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救。然,林老爷天生异于常人,心窍竟稍稍偏右寸许!正是这寸许之差,堪堪避开了心脉要害!如今血已止住,伤口虽深,未伤及根本,实乃不幸中之万幸!”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然,失血过多,邪气入体,加之急怒攻心,林老爷年岁已高,此番元气大伤至极。何时能醒,尚未可知。即便醒来,也需长期静养,切忌再劳心劳力。今后……恐再难恢复如初了。”
林瑾听着,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脸上疲惫与忧虑交织,但眼神却异常坚毅,强撑着一家之主的重担。“有劳神医尽力施救,林家感激不尽。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不惜一切代价。”他的声音沙哑,却沉稳有力。
“老夫自当尽力。”老郎中拱手,写下药方,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被管家李忠和恭敬地送了出去。
屋内一时只剩下兄弟二人和昏迷不醒的林宏。
林砚坐在床前的绣墩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父亲苍白如纸的脸庞。前些日子还拍着他的肩膀,骄傲地说“好小子,给林家争光了”的父亲,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命悬一线。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痛楚与后怕阵阵袭来。他想起父亲前几日才语重心长地告诫他“高家怕是要动手,小心些”,当时他只觉警惕,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毒手并非冲他而来,而是以如此酷烈直接的方式,斩向了林家的顶梁柱!若父亲的心脏未曾偏右……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寒意,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疯狂滋生。高家!
“二弟,”林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父亲这里你先守着,我需得立刻出去一趟。工坊那边乱成一团,铺子里也人心惶惶,许多生意伙伴闻风前来探问,我必须去稳住局面。还有……”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我已派人去查王德邻的家了,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做出这等狼心狗肺、弑主求荣之事!”
林砚抬起头,看到兄长眼中的血丝和强撑的镇定,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去,这里有我。”
林瑾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林宏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更漏滴答的单调声响。林砚拧干温水中的软巾,小心翼翼地替父亲擦拭额角的虚汗和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时间在焦灼与等待中缓慢流淌。午后,林瑾派的人回来禀报:王掌柜家中早已人去屋空,值钱细软皆无,只剩些笨重家具,显然其家眷早已被提前转移安置。线索至此,几乎断了。这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林砚守在床边,思绪纷乱。愤怒、悲伤、后怕、以及对未来的忧虑交织在一起。他穿越而来,本只想利用现代知识安稳度日,甚至“躺平”,却一步步被卷入家族纷争的漩涡中心。如今,这漩涡已化作能吞噬生命的深渊。父亲的倒下,让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屋内点起了灯烛,昏黄的光线摇曳,将人的影子拉长,更显气氛压抑。
戌时左右,林瑾才带着一身疲惫与风尘归来。他先去看了父亲,见情况稳定,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枯坐守候、面色同样苍白的弟弟,他叹了口气:“二弟,你去歇息吧,熬了一整天了。后半夜我来守。”
林砚确实感到身心俱疲,那种精神高度紧绷后的虚脱感阵阵袭来。他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好,大哥你也注意身体。若有任何情况,立刻叫我。”
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父亲,这才脚步沉重地走出弥漫着药味的主屋。
秋夜的凉风迎面吹来,带着寒意,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站在廊下,望着庭院中黑黢黢的树影和天上疏冷的星子,久久未动。
回到自己的院落,小翠正焦急地等在门口,见他回来,连忙迎上:“二公子,您可回来了!晚膳一直温着呢,您快用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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