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下一层的走廊转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迎面而来。
是周老师。
周老师脚步一顿,眼神里盛满了关切。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有无数安慰或询问的话语涌到了嘴边,在舌尖打转。
最终,那些话语被她咽了回去,只化作一个如春风般温和的微笑,和一句轻松的问询。
“赵同学,午休是不是要去音乐教室?”
“嗯,周老师。我打算午休时间找个旧教室过去练习。”
周老师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复杂而深邃,有对他这份决心的欣慰,有对他承受压力的忧虑,有对他选择这首歌的隐隐担忧,但最终,所有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作一个无比郑重、充满力量的点头。
“好,好好准备。”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份坚定。
上午的课程在恍惚与煎熬中流逝,午休的铃声终于敲响,到了学生们的午休时间。
旧音乐教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时,生锈的门轴发出悠长而尖锐的“吱——呀——”声,在空寂无人的午休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划破了某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室内,光线被百叶窗切割成一道道光栅,斜斜地投射在磨旧的地板上,形成斑马纹般的明暗条带。
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飞舞、旋转,仿佛时间本身凝固的微粒。
赵羽安抱着吉他,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
木质琴身贴着小腹,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颗擂鼓般疯狂撞击的心跳,但似乎徒劳无功。
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试探性地搭上琴弦。
第一个音符被拨响,如同一声压抑已久的叹息,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在空旷的四壁间撞出微弱的回响。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
干涩、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歌声刚挤出喉咙,立刻就被空旷教室那巨大的“胃口”吞噬了大半。
然而,这微弱的声音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撬开了记忆深处最黑暗、最不愿触碰的闸门!
画面排山倒海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冰冷和尖锐的痛楚:
冰冷的瓷砖地、狰狞的面孔和雨点般的拳头……
身体蜷缩在厕所隔间角落,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校服渗入骨髓,头上浇下的冷水让他窒息。
拳头落在身上、脸上,沉闷的撞击声混杂着粗鄙的咒骂。
被发现时,妹妹惊恐的哭喊。
病床前,母亲抚摸着他缠着绷带的手,声音哽咽却努力笑着。
“安安不怕,妈妈在呢。”
父亲一下子感觉老了好几岁,面容憔悴,辞去了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休学在家的日子,阳光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有无尽的灰暗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轻生的念头如同毒藤缠绕,一次次将他拖向深渊的边缘。
……
这些记忆碎片太过清晰,带来的冲击太过猛烈!
汹涌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海啸,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拍下!
他感觉灵魂瞬间被击倒、碾碎!
手指猛地一滑,在琴弦上刮擦出极其刺耳、如同金属撕裂般的噪音,在寂静的教室里骤然炸开!
歌声像被生生掐断的呜咽,戛然而止!
巨大的、窒息般的痛苦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汹涌澎湃,完全不受控制地滚落,大颗大颗地砸在怀中吉他光洁的面板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水痕。
他再也支撑不住,像个被巨浪彻底打翻的溺水者,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抽气声。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泪水终于流干,留下的是眼眶和喉咙火烧火燎般的涩痛。
他缓缓抬起头,透过被泪水模糊、视线朦胧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一些画面:
妹妹努力挤出的、夸张到变形的鬼脸,只为逗他一笑。
父亲坐在床边,绞尽脑汁讲着那些蹩脚的、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眼神里却满是小心翼翼的期盼。
母亲从背后轻轻环抱住他,那拥抱带着无比的谨慎,却又蕴含着能融化坚冰的、源源不断的温暖。
“为了他们……”
他嘶哑地低语,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也为了我自己……不再被困在那个噩梦里……”
他再次抱紧吉他,像是抱住了最后的浮木。
这一次,他拨动琴弦的力道大了许多,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意味。
琴弦震动,发出比之前更清晰、更坚定的声音。
歌声重新响起,依旧带着哽咽后的沙哑,但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正从这破碎的基底中顽强地生长出来!
它不再是飘摇的烛火,而是挣扎着要穿透浓雾的微光。
“靴纽が解けた时に,结びなおすことを覚え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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