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观察与潜在格式化区域”。
这句话像一枚冰锥,深深扎进林墨和苏婉的心里,也冻僵了整个昆仑山基地高层。
医疗中心再次成为最繁忙的区域。林墨和苏婉的伤势比预想的还要麻烦,不仅是精神受创,那股冰冷的银白信息流仿佛带着某种“侵蚀性”,在他们意识中留下了难以驱散的寒意,连带着身体恢复速度都明显变慢。
陈老带着医疗团队日夜不休,用尽了各种安神静心、祛除外邪的古方和现代疗法,甚至动用了库存不多的、从之前秘境中获得的上古灵丹,才勉强稳住两人的情况,阻止了伤势恶化。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冰璃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但还是强撑着给两人喂药、擦脸。铁山守在门外,像一尊沉默的门神,脸色黑得能拧出水。
罗盘那边的情况同样糟糕。基地的能量监测系统在“逻辑之癌”扫描的瞬间遭到了严重干扰,部分高敏传感器甚至因为过载而烧毁。他带着团队抢修了两天,才勉强恢复基本功能,但许多数据已经丢失。
“那个银白色的扫描信号……”罗盘站在林墨病床前,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残缺不全的分析报告,声音干涩,“它的技术层次,完全碾压我们,甚至可能……碾压‘熔铸之主’的召唤阵技术。它不是‘看’,更像是……‘定义’和‘归档’。在它扫描的瞬间,我感觉我们基地的所有能量特征、空间参数、乃至部分生命信息,都像被拍了一张高清照片,然后贴上了标签,塞进了某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冰冷档案库里。”
李七子在一旁,眉头紧锁:“‘潜在格式化’……是什么意思?像电脑硬盘那样,删除数据,恢复出厂设置?”
“可能更糟。”苏婉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思维已经清晰,“‘逻辑之癌’追求的是绝对的、排他的秩序。它眼中的‘秩序’,是剔除了所有‘混沌’、‘变量’、‘情感’、‘可能性’之后的、最精炼最冰冷的逻辑框架。‘格式化’可能意味着,它认为某个区域(比如我们这里)的‘无序变量’(比如我们的存在、‘花园’法则、不周遗骨)已经达到了某个阈值,需要被‘清理’和‘重构’,以符合它的‘绝对秩序’标准。”
“清理……是指杀掉我们?摧毁一切?”冰璃声音发颤。
“可能不仅仅是物理摧毁。”林墨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还记得那段记忆碎片吗?那些银白构装体‘格式化’战场,是将一切能量、物质、甚至空间本身,分解成最基本的‘有序组件’然后回收。它们要的不是毁灭,是……‘资源回收利用’和‘环境净化’。”
病房里一片死寂。这种敌人,比“熔铸之主”那种明火执仗的掠夺,更加令人心底发寒。它不带着仇恨或贪婪,只是执行某种冰冷到极致的“程序”,将一切不符合它逻辑的存在,视为需要处理的“垃圾”或“原材料”。
“它现在只是‘观察’和‘标记’。”苏婉试图从最坏的情况中找出一点希望,“‘潜在格式化’说明我们还没达到它立刻行动的‘阈值’。我们还有时间。”
“但这个‘阈值’是什么?我们怎么知道离它有多远?”铁山忍不住在门口闷声道,“万一我们喘口气的功夫,它就觉得我们‘太乱’了,直接过来‘打扫卫生’怎么办?”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面对一个思维逻辑完全未知的高维存在,任何猜测都可能是错的。
“记录者。”林墨忽然说道,“记录者提到过‘逻辑之癌’,甚至警告过它与‘熔铸之主’的协同风险。它可能对‘逻辑之癌’的行为模式有更多了解。罗盘,尝试再次通过那个加密频道,向记录者发送紧急询问,内容就是关于‘优先观察与潜在格式化’的含义、触发条件,以及……应对建议。态度要诚恳,说明我们情况的严重性。”
“明白,我立刻去办。”罗盘点头,匆匆离开。
“另外,”林墨看向李七子和苏婉,“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基地的所有行为。任何可能增加‘变量’、‘不确定性’或者被‘逻辑之癌’判定为‘无序’的活动,都要谨慎,甚至暂停。‘花园’法则的扩展要更加温和、有序。人员的思想动态要加强引导,避免极端情绪和混乱行为。我们要尽量……‘低调’,至少在弄清楚‘逻辑之癌’的评判标准之前。”
这个命令让人感到无比憋屈,但却又是眼下最理智的选择。在真正强大的敌人面前,生存是第一要务。
接下来的几天,昆仑山基地进入了一种奇特的“低耗静默”状态。外部防御依旧严密,但内部的各种研究、试验、法则拓展活动都大幅缩减或转入更深层、更隐蔽的模式。人员的思想工作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各种安抚情绪、凝聚共识的集体活动和谈心交流频繁开展。
林墨和苏婉在药物的辅助和自身的顽强恢复下,伤势终于开始稳步好转。虽然距离完全康复还很远,但已经能够处理一些不需要消耗太多精力的文书和决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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