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工厂的每一个角落。
白日里还能勉强视物的仓库，此刻只剩下火堆跳动的橘红色光芒，在粗糙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寒风卷着雪粒，疯狂拍打仓库的铁皮屋顶，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捶打，让人心里发紧。
洛羽珩靠在机床边，手里摩挲着一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这是他从仓库角落翻出来的，冰凉的触感能让他保持清醒。他侧耳听着外面的风雪声，眉头微微蹙起。
傍晚时雪还只是零星飘落，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已经大到这种地步，风声里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呼啸，像是某种大型生物在嘶吼。
“这雪下得不对劲。”林野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从天窗探出头又缩了回来，脸上沾着的雪粒很快融化成水珠，“外面能见度不足三米，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他甩了甩头上的雪，“洛哥，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洛羽珩点点头，站起身拿起靠在旁边的消防斧：“一起去。带上手电。”
陈沐阳连忙递过来两把老式手电——是从工厂值班室找到的，电池还算耐用。“小心点。”他叮嘱道，“雪太大就赶紧回来，别硬撑。”
“放心。”洛羽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林野一前一后，拉开沉重的铁门走了出去。
刚一开门，一股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就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刺透了厚重的外套。洛羽珩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用胳膊挡住脸，才勉强看清外面的景象——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雪花像是被谁从天上倾倒下来的，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原本只到脚踝的积雪，此刻已经没到了膝盖，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这哪是下雪，简直是天塌了。”林野用手电照向远处，光柱在雪幕中被切割成无数碎片，只能隐约看到几十米外的厂房轮廓，“风也邪门得很，带着哨音，听着就瘆人。”
洛羽珩没说话，只是举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每一步踩下去，都会陷入半米深的积雪里，拔出来时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呼啸的风声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标是工厂的制高点——那座废弃的水塔，站在上面能看清整个工厂的情况。
水塔离仓库不算远，只有百十米的距离，但两人走得异常艰难。
雪已经没到了大腿根，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林野的风系异能在这种极端天气里几乎失效，风刃刚凝聚起来就被狂风吹散，只能勉强用气流护住头顶，减少雪粒的冲击。
“洛哥，你看！”林野突然指着旁边的围墙，手电光打过去，能看到原本两米多高的围墙，此刻已经被积雪埋了大半，只剩下不到半米的墙头露在外面，“这雪……至少下了十米深了！”
洛羽珩的脸色沉了下来。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暴雪，也绝不可能在几个时辰内堆积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变异天气。和变异生物一样，末世里的气候也开始变得诡异莫测，极端天气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一次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两人终于爬到了水塔顶。上面的风更大，几乎要把人吹下去。
洛羽珩紧紧抓住塔顶的栏杆，举着手电向四周扫视——工厂的围墙已经基本被积雪覆盖，只留下几个尖尖的顶端；
远处的街道被雪填平，原本的建筑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一座座白色的坟茔；天空中，雪花还在疯狂飘落，看不到一点减弱的迹象。
“没有发现异常生物。”林野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但这雪太邪门了，再这么下下去，仓库迟早会被埋掉。”
洛羽珩点点头，心里有了决断：“回去。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加固仓库，清理门口的积雪，防止被彻底封死。”
两人艰难地从水塔上下来，往仓库走去。回去的路比来时更难，积雪又深了几分，已经没到了腰部。洛羽珩不得不动用雷系异能，掌心凝聚起微弱的雷光，借着电流的麻痹效果，暂时驱散周围的寒气，才勉强保持体温。
回到仓库时，两人都成了“雪人”，头发、眉毛上全是冰碴，衣服冻得硬邦邦的。
陈沐阳和王叔赶紧递过来热姜汤，姜汤里加了些红糖，喝下去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
“情况怎么样？”苏晴问道，她正蹲在火堆旁，手里握着那颗从赵磊变异后找到的一级晶核——赵磊虽然变异了，但他身上的晶核还在，被林浩捡了回来。
“是变异暴雪，雪深已经超过十米，还在继续下。”洛羽珩脱掉冻硬的外套，露出里面湿透的毛衣，“我们得尽快清理仓库门口的积雪，否则明天可能就出不去了。另外，加固仓库的门和屋顶，防止被积雪压塌。”
苏晴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晶核，突然“咦”了一声：“奇怪……”
“怎么了？”众人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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