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快!要准!”周远打断他,炭笔在倾斜沉井的顶部画了几个向上的箭头,“第二招:‘顶升稳势’!在沉井顶部平台结构强度最高的区域,布置多组大吨位千斤顶!千斤顶下方,必须在沉井外围的地面上,浇筑超厚的钢筋混凝土‘反力墩’!‘反力墩’要深,要足够大,把顶升的反力尽可能分散到深层相对稳定的土层中去!千斤顶不是用来强行把井‘扳正’,那不可能!是用来在‘调土’过程中,提供可控的、向上的‘托举力’,抵消一部分下沉趋势,稳住井体,防止在纠偏过程中倾斜突然加速失控!顶升力必须实时监测,与倾斜数据联动,动态调整!”
“反力墩…深基础…时间来得及吗?”有人质疑。
“用最快的速凝混凝土!24小时轮班!不惜代价!”周远语气不容置疑,“第三招:‘动态监测,信息为王’!所有监测点数据,必须实时汇总到我这里!倾斜角、位移、应力、涌水、土压…建立动态模型!纠偏不是蛮干,是手术!我们要根据监测反馈,实时调整旋喷压力、掏土位置和速度、顶升力大小!每一步操作,都必须有数据支撑!”
方案框架已定,如同一张在惊涛骇浪中铺开的救命网。一道道指令化作加急电报,飞向黄浦江畔。北京技术组也立刻兵分两路:一组全力进行沉井纠偏的力学模型推演和参数敏感性分析;另一组则紧急联络设备厂家和材料供应商,协调最精良的高压旋喷设备和最可靠的千斤顶、速凝水泥火速支援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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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黄浦江边,风雨飘摇。
巨大的沉井如同一个醉酒的巨人,歪斜着矗立在泥泞的工地上。北侧井壁外,浑浊的泥水翻涌不息,抽水泵的嘶吼带着一种力不从心的绝望。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刺破雨幕,照亮井顶平台那令人心寒的倾斜角度。空气里弥漫着淤泥的腥臭、柴油的烟味和浓重的焦虑。
老钱捏着北京发来的、墨迹未干的详细纠偏方案,手心里全是汗。他看着方案上那些精密如手术般的步骤和要求,看着“旋喷桩”、“限域掏土”、“反力墩”、“动态监测”这些充满风险的术语,又看看眼前这随时可能倾覆的庞然大物,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但他没有选择。
“都听清楚了!按周总工的命令,一个字都不能错!干活!”老钱沙哑的吼声在风雨中炸响。
工地瞬间被巨大的能量点燃。
**“反力墩”阵地:** 大型挖掘机轰鸣着,在北侧和东西两侧远离沉井倾斜方向的地面上,奋力挖掘巨大的深坑。钢筋工在泥水中踩着跳板,将粗壮的螺纹钢捆扎成密集的骨架。搅拌机疯狂转动,高标号速凝混凝土如同灰色的洪流,源源不断地灌入深坑。工人们轮番上阵,在探照灯下挥汗如雨,泥浆裹满了他们的胶鞋和裤腿。速凝混凝土在寒冷的雨水中迅速释放热量,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北压”战场:** 几台从周边工地紧急调集的高压旋喷桩机被拖到北侧井壁外。操作手在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将钻杆对准预定角度。高压水泵发出刺耳的尖叫,混合着水泥浆液的高压水流,如同利剑般刺入松软的淤泥层深处。钻杆旋转、提升,在井壁外侧下方,强行搅拌、置换着软弱土体,构筑一道看不见的、局部的“水泥土挡墙”。操作手死死盯着压力表,根据北京传来的参数和现场监测的土体位移数据,微调着压力和旋转速度。每一次压力波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南掏”尖兵:** 这是最危险的任务。一支由党员骨干和最有经验的老工人组成的突击队,穿着厚重的防水服和救生衣,腰系安全绳,通过唯一相对稳固的南侧通道,再次下到沉井底部。浑浊的泥水没过膝盖。在南侧刃脚区域,他们利用临时搭建的钢制防护隔板,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高压水枪和吸力强劲但口径细小的吸泥泵。水枪喷出的高压水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刃脚下方的硬粘土;吸泥泵则如同贪婪的吸管,将松散的泥浆迅速抽走。动作必须轻、准、稳!每一次吸泥,都伴随着监测组对井内土体压力和刃脚应力变化的紧张报告。安全员的眼睛死死盯着防护隔板外的泥水涌动,随时准备拉响撤离警报。
**“顶升”枢纽:** 巨大的千斤顶被一台台吊装到位,稳稳地落在刚刚凝固、还散发着热气的反力墩上。粗壮的钢支撑顶在沉井顶部预埋的、经过精心计算的承力钢板上。液压泵站发出低沉的嗡鸣。所有千斤顶的油路连接到一个中央控制台。经验丰富的起重工长亲自坐镇,手指悬在控制阀上,眼睛紧盯着倾斜监测仪的读数,以及井壁关键位置的应力应变传感器传回的数据。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关乎着这个钢铁巨人的生死。
总指挥部临时搬到了沉井旁边一个地势稍高的集装箱里。墙上挂满了实时更新的监测数据曲线图。几部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老钱坐镇中央,如同战场指挥官,接收着来自各个“阵地”的报告,同时通过专线电话,将现场每一个细微变化和数据,同步传递给北京的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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