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幻灭的寒潮,比山林间的北风更能冻结人心。陈默望着那支汉军逃兵队伍消失的方向,直到最后一点声响也被枯木吞咽,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没有立刻动弹,仿佛那短暂的喧嚣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热气,把他变成了一尊扎根在冻土里的绝望雕塑。
【叮!成就解锁:‘希望的幻影’。效果:成功识别并遭遇一次虚假的希望,精神抗性微幅提升(备注:主要是变得更不容易相信别人了)。系统点评:亲,恭喜您再次验证了乱世真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您怀里的那块饼(如果还没吃的话)和本系统(虽然没啥用)才是永恒的陪伴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系统的聒噪如期而至,但这一次,连那惯有的阴阳怪气也显得有气无力,像是在一块坚冰上滑过,留不下任何痕迹。陈默甚至懒得在内心反驳。他只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脖颈,将视线投向那片依旧无边无际、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北方山林。
回去吗?回到那条可能布满楚军游骑的“主路”?不。那支逃兵队伍的选择,恰恰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大路,死路一条。
他迈开脚步,继续向北。每一步都像是在抗拒着某种无形的引力,要把他的灵魂拖拽回那支队伍远去的、代表着“群体”和“可能生路”的方向。但他知道,那只是海市蜃楼。加入他们,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成为一支惊弓之鸟般的逃兵队伍里最底层的消耗品,在下一场遭遇战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孤独的寒冷,好过虚假温暖的致命诱惑。
他在林间又跋涉了大半天,意识昏沉,几乎完全是靠本能前行。直到傍晚时分,他在一条几乎干涸的小溪边,遇到了另外几个幸存者。
一共五个人。三个是之前在那支逃兵队伍出现时,选择留在原地或向西的溃兵,另外两个则面生,估计是从其他方向逃过来的。他们聚在溪边,用破瓦罐舀着浑浊的溪水,脸上是和陈默同款的麻木与绝望。看到陈默靠近,他们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没有任何欢迎或排斥的表示,仿佛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与多一块石头少一块石头并无区别。
没有人说话。沉默像一块厚重的裹尸布,笼罩着这个小团体。他们只是偶尔用手势交流一下方向,或者分享一点点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可食用的植物根茎。陈默默默地加入进去,没人反对,也没人欢迎。他蹲在溪边,学着他们的样子喝水,冰冷的溪水划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般的清醒。
夜里,他们找了个背风的石缝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勉强抵御严寒。没有人提议生火,那是常识。黑暗中,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第二天清晨,分歧终于爆发了。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溃兵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不能再往北了!再走就是深山老林,没吃没喝,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得往西,追大部队!”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兵立刻反驳:“往西?往西是送死!楚军的骑兵肯定沿着大路追!咱们这几个人,够人家塞牙缝吗?要我说,往东,回俺老家那边!山多,好躲!”
“往东?东边是项羽的地盘!你回去自投罗网?”刀疤脸嗤笑。
“那也总比在这林子里变成肥料强!”老何激动起来,“俺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婆娘娃子还等着俺……”
“等你?怕是早饿死了!”一个一直沉默的瘦高个溃兵冷不丁插嘴,语气尖刻,“这世道,哪还有什么家?要我说,咱们就地散伙,各安天命!聚在一起,目标更大!”
“散伙?散伙死得更快!”刀疤脸吼道。
五个人顿时吵作一团,疲惫和绝望放大了他们的情绪,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认为的“生路”,互不相让。陈默靠在石头上,冷眼旁观。他理解他们的争吵,这都是被逼到绝境的生物最本能的选择。向西(追随渺茫的集体)、向东(回归可能的家园)、散伙(极致的个人主义),三条路,似乎都通向死亡,只是死法不同。
他注意到,那个之前在逃兵队伍里为他求过情的年轻士兵,此刻蜷缩在角落,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恐惧,看着争吵的大人们,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看起来比较沉稳的溃兵叹了口气,开口道:“别吵了。往西,是赌命;往东,也是赌命;散伙,更是死路一条。要我说,咱们往南边绕,那边山多林密,找个偏僻村子先落脚,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这个提议似乎折中,但陈默心里清楚,南边……彭城之战的影响正在扩散,哪里都不安全。但他依旧沉默。他没有任何提议。因为他知道,无论哪条路,对他而言,都没有本质区别。他的“家”,不在这里。
争吵渐渐平息,不是因为达成了共识,而是因为吵累了。最终,刀疤脸和另一个溃兵决定向西;老何和瘦猴坚持要向东;提议往南的赵哥,看了看剩下的二娃,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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