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西征军大败”、“章邯率几十万刑徒军杀来了”的消息,就像瘟疫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葛婴的部队里蔓延开来。
恐慌,如同实质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区。
先前对粮饷不公的抱怨、对朱房胡武的愤懑,此刻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即将到来的、传说中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刑徒大军面前,所有的内部矛盾都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所取代。
“几十万刑徒…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啊!”
“完了…周文将军几十万人都打不过…我们…”
“陈县…陈县还能守得住吗?”
“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讨论,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很多人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眼神游移地望着营外,寻找着逃跑的路径。军官们试图弹压,但收效甚微,因为他们自己的内心也同样充满了恐惧和不确定性。
陈大混在人群中,听着周围惊恐的议论,他的心也一直往下沉。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当它真的被溃兵证实,并以如此惨烈的细节呈现出来时,那种冲击力依然是巨大的。
章邯出师了。这个在历史上堪称秦末最后一位名将的人物,终于登上了舞台。他的手段果然狠辣有效,直接用赦免和军功诱惑,将帝国最底层、最绝望、也最凶狠的一股力量释放了出来。这支刑徒军,没有退路,唯有向前搏杀才能换取生路和自由,其战斗意志和残忍程度,绝非刚刚拿起武器的起义军所能比拟。
他知道,周文的溃败只是开始。章邯的铁蹄不会停止,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张楚政权的核心——陈县。
而陈县内部呢?陈胜还在他的“王宫”里吗?朱房、胡武还在忙着争权夺利、整治异己吗?各路将领还在互相猜忌、保存实力吗?
想到这些,陈大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大厦将倾,而倾覆的速度,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葛婴的军帐中,灯火通明了一夜。将领们进进出出,面色凝重。显然,他们在紧急商议对策。是留下来协助守城?还是想办法脱离这是非之地?
第二天,命令下来了。不是撤退,也不是备战,而是一道让所有人都感到错愕和更加不安的命令——葛婴被陈胜召见,前往陈王宫议事。同时,营区加强戒备,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葛婴带着几名亲随,面色沉凝地进城去了。营区内的人们,则陷入了更加焦灼的等待。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陈王是不是要让我们去抵挡章邯?”
“会不会把我们当炮灰?”
“葛将军会不会被扣下?”
陈大靠在一段残破的营栅旁,望着陈县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他知道,这座刚刚被“张楚”定为都城的城市,很快就要面临真正的考验。而城内的权力核心,此刻恐怕并非在商讨如何御敌,而是在进行着更复杂的权力博弈和算计。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王宫议事殿中的场景:陈胜或许依旧沉浸在称王的虚荣中,对危机的严重性认识不足;朱房、胡武之流,可能更关心如何借此机会进一步打击异己、巩固权力;而像葛婴这样手握兵权却又非嫡系的将领,则处境尴尬,动辄得咎。
“轰隆隆——”
天际传来隐隐的雷声,一场冬雨似乎即将落下。
陈大缩了缩脖子,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这寒冷不仅来自天气,更来自那西北方向正在逼近的铁血洪流,以及身边这看似庞大、实则内部已被蛀空、一触即溃的“张楚”政权。
章邯出师的消息,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一扇名为“绝望”的大门。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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