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正欲返回竹屋,却见不远处,方休正静立等候。见她目光望来,方休快步上前,恭敬行礼:“薛师叔。”
“方休,有事?”薛月温和问道。
方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异常精美的多层食盒,双手奉上:“听闻师叔欲长期闭关,青篱和青妍两位师妹连夜赶制,准备了这些灵膳与糕点,皆以珍稀灵材制成,蕴含充沛灵气,可助师叔闭关期间补充消耗,聊表心意。”
薛月接过那沉甸甸的食盒,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精纯灵气与温热,心中微暖:“有心了。代我多谢她们。”她将食盒收入储物戒,又取出数十个玉瓶,瓶身莹润,内里丹药灵气盎然,以五六阶的上品灵丹为主,“这些丹药于我已用处不大,你拿去分给峰内诸位执事弟子,勤加修炼,勿要懈怠。”
方休见状,连忙躬身接过,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多谢薛师叔厚赐!我等定不负师叔期望!”
薛月颔首,吩咐道:“我闭关期间,望剑锋一应琐事,便劳你多费心照料。若有难以决断之事,可去请教师尊,或禀明掌门定夺。”
“师叔放心闭关便是,峰内事宜,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处理妥当。”方休肃然应道。
待方休离去后,薛月并未直接回返竹屋,而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丹峰方向疾驰而去。途中,她取出一枚特制的传音玉简,灵力注入其中。
不多时,玉简那头传来一个洪亮却略带急促的声音,正是朱长老:“薛师侄?哈哈,难得你主动寻我,可是在丹道上又遇到了什么难题?老夫此刻正在丹峰,你若有事,直接过来便是!”
薛月回道:“确有些许疑惑,想向长老请教。弟子这便过来。”
丹峰与主修剑道的望剑锋气象截然不同。尚未靠近,空气中已弥漫开种种或清幽、或馥郁、或炙烈的药香,它们交织在一起,非但不显杂乱,反而令人闻之精神一振,灵力运转都似乎加快了几分。举目望去,峰峦叠翠之间,随处可见被精心打理过的梯田药圃,各种灵草灵药吞吐霞光,氤氲生辉,生机勃勃之意扑面而来。
薛月收敛周身凌厉剑意,宛如普通弟子般落在丹峰宏伟的主殿之外。守殿弟子见她气质不凡,不敢怠慢,上前询问。得知是名震宗门的望剑锋薛月师叔亲临,欲拜会朱长老请教丹道,弟子脸上顿时露出敬畏之色,连忙入内通传。
很快,弟子去而复返,神色却有些尴尬,挠头道:“薛师叔,朱长老他……他此刻正在后山丹房,说是到了‘关键时刻’,抽不开身……他让您,让您直接去丹房寻他……”说话间,眼神瞟向后山方向,似乎对那“丹房”颇有些忌惮。
薛月微愣,随即了然。这位朱长老是宗内有名的丹痴,一旦沉浸炼丹,便是天塌下来也得等他成丹再说。她点点头,语气平和:“无妨,请带路吧。”
弟子引着薛月穿过主殿,绕过几重回廊与偏殿,越靠近后山,药香与地火特有的燥热之气便越发浓郁。最终,两人在一处看起来颇为……凌乱的石殿前停下。这石殿门口散乱地放着几捆尚沾着露水的灵草,墙角堆积着一些未曾清理的药渣,甚至还有几块焦黑的痕迹,似是炸炉所致。缕缕青烟从殿内冒出,带着一股奇异的药味。
引路弟子苦着脸,远远指着那洞府大门道:“薛师叔,朱长老就在里面。弟子……弟子就送到这里了。”说完,像是怕被什么抓住一般,飞快行了个礼,转身一溜烟跑没了影。
薛月不禁莞尔。她定了定神,上前叩响了那扇看似厚重、却沾染了不少药渍的石门。
门内立刻传来一个略显急躁沙哑的声音:“进进进!门没锁!自己推!小心点别碰倒我门口那捆千藤草!”
薛月推开石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这般心性也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丹房内部极其宽敞,远比外面看起来大,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之法。但此刻,这宽敞的空间却显得有些拥挤不堪。正中是一座丈许高、造型古朴大气、散发着磅礴热力与岁月气息的赤铜鎏金丹炉,炉底下地火熊熊,炉身之上符文流转,发出低沉的嗡嗡鸣响,显然正炼着丹药。
然而,以丹炉为中心,四周地上、玉架之上,分门别类却又略显随意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灵材:处理好的、未处理的、切成段的、磨成粉的、浸泡在玉液中的……林林总总,几乎无处下脚。墙角处,甚至还摆放着几个特殊材质的花盆,里面种着几株需要极苛刻环境才能存活的灵植,此刻或许是因为主人疏于照料,显得有些蔫头耷脑。
一位头发灰白、胡须胡乱扎成了几个小辫子、身上那件长老袍袖沾满了各种药渍颜色的老者,正围着丹炉不停打转,时而凑近炉壁侧耳倾听内里动静,时而手忙脚乱地掐动灵诀打入炉内以控制火候,时而又抓起旁边一株通体深紫、叶脉如髓的灵草放在鼻尖猛嗅,随即又丢回去,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不对啊……这紫髓芝的年份绝对是够的,药性也足,怎么融合之时火候总是差上那么一丝微妙平衡?难道是今日地脉火气不稳?还是辅材的月影花露水加早了半分?”
薛月安静地站在门口,并未出声打扰,只是目光缓缓扫过房内的一切。她尤其留意那些灵草的处理方式、摆放顺序以及朱长老控制丹炉火候时那独特而精妙的灵力波动,与她自身所学相互印证,顿觉有不少新颖独特的见解,心中暗暗点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丹炉内的嗡鸣声逐渐变得圆润均匀,炉盖开始轻微震动,缝隙中透出莹莹紫光。朱长老神色一肃,全神贯注,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迅速打出十余道收丹灵诀。
嗡!
炉盖轻轻开启,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异香瞬间爆发出来,充盈整个丹房,令人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灵力雀跃。紧接着,九道紫色流光如同拥有灵性般自炉内鱼贯飞出,每一道流光中都包裹着一粒龙眼大小、圆润剔透、表面隐有天然紫纹流转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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