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潮汐,无声无息地漫过破碎的时空。
所经之处,连“无”本身都在消失。时光流沙被抹除,法则天穹被吞噬,那些承载着文明墓碑的石碑,如同沙堡般无声崩塌,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这是一种超越毁灭的终结——是将存在本身从“记录”中彻底擦除。
圣域的秩序圣宰分身,第一次做出了“退却”的指令。银白的战舰调转方向,试图远离这片绝对虚无的扩张,但那空洞的蔓延速度看似缓慢,实则无视了时空距离,战舰后方的空间正在一层层消失。
魔渊的时魔大君投影发出狂乱的嘶吼,试图用混乱对抗虚无,但它的污秽洪流涌入空洞,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如泥牛入海。三个表盘头颅上的指针开始疯狂逆转,它的投影变得不稳定,开始自我坍缩。
科技文明的棱形飞行器表面,数据流已经变成了混乱的红色警报。逻辑统御者智脑的推演结果只有一个:“不可抵抗,不可解析,不可规避。存在性抹除概率:100%。”它试图启动某种超时空跳跃,但发现周围的时空结构正在被抽空,跳跃坐标无法锁定。
三方势力,在这绝对的“存在之敌”面前,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反应——尽管它们的恐惧形式各异。
而在即将被虚无空洞彻底吞没的七星阵残骸中心,三个光球悬浮着,内部流转着不同结局的推演光影。
路径一:逃离。光影中显示,即便他们以混沌原点强行破开时空,也仅仅能拖延几息,最终仍会被追上、吞噬。那0.03%的成功率,源于观测者都无法完全预测的“奇迹变量”,渺茫到可以忽略。
路径二:强行聚合,正面迎击。光影中,未成熟的奇点与太初框架勉强融合,爆发出短暂的光芒,然后如流星般被虚无空洞吞没。空洞在吞噬奇点后,内部结构发生了未知的异变,变得更加不可预测、更加危险。
路径三:牺牲与引爆。光影极其黯淡,几乎看不清过程。只看到混沌奇点与太初框架投入污染源深处,引发了一场波及整个原点位面的、无法形容的“结构性崩塌”。在崩塌的中心,一点微弱到极致的虹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熄灭。光影结束,没有后续。
“理论胜利可能”,建立在他们的彻底消散之上。而那“极小概率”的道之烙印,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臆想。
皇甫雪看着这三个光球,又看了看身旁的独孤冷。他的侧脸在虚无空洞逼近的微光(那并非光,而是存在被抹除前最后的“回响”)映照下,线条冷硬如刀刻,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你早就决定了,对吗?”她轻声问,没有去看那即将到来的终结。
“从拔出剑的那一刻起,我的道就在指向这里。”独孤冷的声音很稳,右臂的时钟虚影已经蔓延到了胸口,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是牺牲,是求证。不是为拯救谁,是为看清‘存在’与‘虚无’的边界究竟在哪里,看清在绝对的‘无’面前,‘有’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他转头看向她,眼中银芒流转:“但我的道里,有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皇甫雪笑了。那笑容干净得不带一丝阴霾,仿佛他们不是在面对终极的消亡,而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她伸出手,握住独孤冷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十指紧扣。
“归元之道,本就是万物归墟,再从墟中重生。若终点是与你一同化为新世界的‘墟’,那便是我的圆满。”她的指尖传来混沌原点的搏动,温暖而有力,“更何况,记录者说了,还有‘极小概率’呢。我这个人,向来运气不错。”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悲壮诀别。只有两个决定了自己道路的人,平静地接受了那条最艰难、也最彻底的路。
“我们选择路径三。”独孤冷抬头,看向灰袍的记录者,声音清晰,“在最后时刻,请确保星辉共鸣者完成旋律献祭,并引导我们的‘存在印记’准确投入污染源的悖论伤口。”
记录者胸前的徽记停止了变换,定格在一个极其简单的、如同十字交叉的符号上。
“确认选择。观测者将执行最终协议:在你们消散瞬间,剥离并引导你们的‘存在印记’与‘道之烙印’。同时,强制执行星辉共鸣者献祭程序,确保稳定剂注入。”
艾尔挣扎着站起身,星辉笛杖已经彻底暗淡,但他眼中的光芒却如同燃烧的星辰。他看向身后的同伴:雷顿被钉在晶柱上,气息微弱;晨星暮月被污秽缠绕,意识模糊;莉亚瘫倒在地,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星辉共鸣者……从未畏惧过终结。”艾尔的声音通过残存的共鸣力场,传递到每一个同伴的意识深处,“我们的文明,我们的旋律,本就是在无数终结中传承下来的火种。今日,就让这火种,成为点燃新生的第一缕光。”
他举起残破的笛杖,用尽最后的力气,吹响了一个不成调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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