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喧嚣未歇,寿诞大典的余温尚在万宝天街的流光与酒香中弥漫,然而权力的核心,万象峰之巅,却已浸入一片更深沉的静谧。
迎仙苑,听剑轩。
庭院内灵泉淙淙,月华如水,将白日里的杀伐与喧嚣洗涤得只剩下清冷的宁静。然而房间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楚山河换下了破损的战袍,穿着一身便服,却依旧如同困在笼中的猛虎,在房中不安地踱步,眼中兴奋与焦灼交织。桌上摊开着好几枚玉简,都是他通过各种渠道紧急搜集来的关于“星陨之地”的残缺信息。
“破碎的星辰核…上古剑修的遗冢…还有可能存在的先天金精之气!”楚山河猛地站定,一拳砸在掌心,虎目放光,“陈大哥!苏瑶!这秘境我们必须去!若是能找到一丝先天金精之气,我的裂天剑体必能再进一步!甚至…窥得元婴门槛!”
苏瑶相较于楚山河的激动,则显得沉静许多。她坐在桌边,指尖在一枚散发着微弱星光的罗盘上缓缓划过,秀眉微蹙,正在全力推演着什么,闻言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山河,切勿急躁。星陨之地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信息残缺不全,空间极不稳定,许多区域连圣城都未能探明,其内残留的古阵杀局、时空裂缝、乃至上古战魂…稍有不慎,便是金丹也难逃陨落。”
她指尖一顿,罗盘上星光猛地紊乱了一下,她脸色微微一白,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而且…我总觉得,圣主此时开放秘境,似乎…太过巧合了些。”
楚山河一愣:“巧合?苏瑶你是说…”
苏瑶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压低声音:“冥殿刚闹过一场,圣主便立刻开放这从未对外人开放过的核心秘境…仿佛…像是在故意将水搅浑,或者…借此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借刀杀人?”
房间内一时寂静下来,只听得楚山河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一直静坐窗边,仿佛在欣赏月色的陈长生,缓缓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饵已撒下,鱼龙皆动。去或不去,并无区别。”
楚山河与苏瑶同时一怔,看向他。
陈长生并未看他们,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无垠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殿宇楼阁,看到更深处的东西:“风暴将至,无人可置身事外。秘境…不过是另一处漩涡罢了。”
他的话音未落,肩头的小黑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金色的瞳孔转向某个方向,闪过一丝极淡的警惕。
几乎同时,陈长生的目光也几不可查地偏向同一方向,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
同一片月色下,圣城深处,一座守卫森严的偏殿内。
天元圣主已褪去白日里的温和笑意,负手立于一面巨大的星辰光幕前。光幕上呈现出复杂交错的线条与光点,正是星陨之地的部分空间结构图,其中几个区域被标记出猩红的危险符号。
那名金甲神将恭敬地立于身后,低声禀报:“…冥殿潜入的‘影杀’已被清除,但其最后传出的讯息指向模糊,无法确定‘血钥’最终落于何人之手。此外,九幽魔宗、北海妖盟、甚至几个中立的古老世家,都已暗中调动人手,似乎都对秘境别有所图。”
圣主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光幕上那几个猩红标记的区域,特别是其中一处不断扭曲、仿佛连通着某个混沌深渊的裂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图谋?呵…”圣主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都在算计,都想做那得利的渔翁。却不知,这潭水底下,藏着怎样的巨鳄。”
他顿了顿,问道:“那个青衫修士,有何动静?”
“回圣主,自返回居所后便未曾外出,气息平稳,无任何异常。其随行的黑鸦亦无特殊举动。”神将回答,随即迟疑了一下,“圣主,此人…当真如此重要?是否需要属下…”
“不必。”圣主抬手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莫测的光芒,“盯着即可。本座倒要看看,他在这漩涡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是意外的变数,还是…早已入局的棋手。”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光幕上那处最危险的猩红裂缝,语气变得缥缈:“传令下去,明日秘境开启,‘镇渊碑’附近的守卫…可‘适当’放松些许。”
金甲神将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圣主!那处连通…万一…”
“照做便是。”圣主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水不浑,又如何能摸得到鱼呢?况且…有些陈年旧账,也该清一清了。”
神将低头领命,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殿内只剩下圣主一人。他静静地看着光幕,良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又似冷笑。
“星陨之地…埋葬了多少秘密与亡魂…也不差再多一些了。”
…
圣城另一隅,一间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杂货铺后院。
地下密室,灯火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冥死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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