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屋内投下几道浑浊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糜。
陈长生睁开眼,没有立刻起身。他先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脑海中的界面。
【寿元:∞】
【属性点:27】
冰冷的数字依旧,那刺眼的无限符号仿佛永恒不变的嘲讽。二十七点属性带来的力量感沉甸甸地蕴藏在四肢百骸,让他感觉自己能徒手撕裂虎豹,但此刻,一种更原始、更迫切的需求压倒了所有力量带来的虚妄感——
饥饿。
不是那种剧烈燃烧的匮乏,而是一种绵长而顽固的空虚感,从胃袋深处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缠绕着五脏六腑。
他坐起身,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目光扫过冷清、积满灰尘的屋子,最后落在墙角那个半人高的粗陶米缸上。
他走过去,掀开沉重的木盖。缸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糙米,混杂着更多的麸皮和细沙,恐怕还不够煮两碗浓粥。旁边那个更大的盐罐,更是早已见了底,用手指抹过罐壁,只能蹭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咸涩痕迹。
这是他沉睡一年后,醒来时就在这里的“遗产”,加上前几天狩猎所得勉强换回的一点口粮,消耗速度远比他预想的要快。
沉默地盖好米缸,他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
清晨的小镇依旧被一种死寂笼罩,但比前几天多了几分微弱的活气——几声有气无力的鸡鸣,一缕从某处烟囱升起的稀薄炊烟。然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压在他的肩上。
他先是走到隔壁柳依依家院外。
柴扉依旧紧闭。他轻轻推开,走到灶房窗外,透过缝隙看向角落的那个米缸——比他家的还要浅,旁边放着的小半篮野菜也早已蔫黄。柳母似乎还未起身,屋内没有动静。陈长生沉默地退了出来,从怀里掏出昨天特意留下、用干净树叶包好的一条烤兔腿,小心地放在门口显眼处,又用一块石头压住,防止被野猫叼走。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向铁山的家。
铁山家的院门虚掩着。推开进去,院子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和颓败气息,但比之前那酒气冲天的污秽已是天壤之别。
铁山已经起来了。
他坐在门槛上,佝偻着背,身上那件兽皮坎肩显得空荡荡的。他正拿着一块粗磨石,一下一下,缓慢而专注地打磨着那柄豁了口、沾着暗沉血渍的猎刀。刺啦…刺啦…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经浑浊空洞的眼睛,如今有了一丝极微弱的亮光,虽然大部分依旧被麻木和痛苦占据。脸上的狰狞伤疤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扭曲了一下。他看着陈长生,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陈长生也没说话,径直走进屋里。
屋内的景象比他家好不了多少。原本堆放兽皮和干货的角落空空如也。灶台上的米罐同样见了底,旁边放着几个吃剩的、啃得极其干净的野兔骨头,上面连一丝肉渣都没留下。
陈长生拿起那个空盐罐,晃了晃,里面连点咸味都快闻不到了。
他放下盐罐,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递给门槛上的铁山。
铁山沉默地接过,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冷水显然无法缓解饥饿,反而可能让胃里更难受。他喝完后,抹了一把嘴,又将空瓢递还给陈长生,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猎刀上,继续缓慢地打磨起来。
刺啦…刺啦…
一切尽在不言中。
粮食,快没了。盐,彻底没了。
陈长生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小镇的幸存者们,经历了狼群和兵祸的双重洗劫,早已一贫如洗。以往赖以生存的耕种、狩猎、采集,在人心惶惶和外部威胁下几乎停滞。交换物资?镇子里那点可怜的产出,连自给自足都难,又能换来什么?
他之前狩猎带回的肉食,分量虽不少,但分给最困难的几户后,对于整个小镇的需求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且,猎物并非无穷无尽,最近的收获已经明显不如前几天。
一种比面对狼群和溃兵时更沉重、更绵长的压力,悄然降临。
这不是刀光剑影的搏杀,而是钝刀子割肉般的生存折磨。
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那空气里似乎都带着一股穷困潦倒的涩味。
“我进山看看。”陈长生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
铁山打磨猎刀的手顿了一下,头也没抬,只是极其沉闷地“嗯”了一声。过了几秒,又沙哑地补充了两个字:“小心…点。”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院子。
他没有立刻回家取柴刀,而是先在镇子里慢慢走了一圈。
小镇依旧破败,但幸存下来的人们,已经开始在绝望中挣扎着求生。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正带着孩子在荒废的田地里挖掘着可能存在的、去年遗留的细小根茎,眼神麻木而专注。一个老汉在修补渔网,望着镇外那条几乎干涸的小河发呆。偶尔有扛着简陋工具准备进山的人,看到他都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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