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摇曳,檀香的气息似乎也因禅房内无声的激荡而变得凝滞。
澄心堂纸上的佛经早已誊写完毕,墨迹干透,但赵志敬的笔尖却悬停在半空,久久未落。
他的目光,连同黄蓉的视线,都仿佛被磁石牢牢吸附在那卷摊开的梵文《楞伽经》行缝之间。
蝇头小楷的《九阳真经》,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蕴含天地能量的星辰,在他们眼前旋转、闪耀、释放着无穷的奥秘。
一遍。
两遍。
十遍。
百遍……
对于赵志敬和黄蓉这等天资卓绝、记忆力超群之人而言,这短短数千字的经文,在第一次全神贯注的阅读后,便已如同刀刻斧凿般印入了脑海深处,字字清晰,句句分明。
他们早已记住了所有的内容。
不过记住仅仅是开始。
九阳神功不愧是博大精深的武功,蕴含了深刻的武学道理。
两人每一次目光的重新扫过,每一次心神的再次沉入,那看似熟悉的字句都会迸发出全新的光芒,牵引出更深邃的感悟。
赵志敬体内先天真气的流转,随着每一次默诵经文而愈发圆融澎湃。
那“气达四梢,神贯涌泉”的总纲,不再仅仅是内息搬运的路径,更让他感受到一种与天地元气隐隐呼应的律动。
真气在四肢百骸间奔涌,如同江河归海,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筋骨轻微的嗡鸣,暖流不息,仿佛体内蕴藏着一轮永不熄灭的小太阳。
他反复咀嚼着“至阳之气,蕴生柔劲”,原本刚猛无俦的先天功劲力,在九阳真意的引导下,竟开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刚中带柔,柔中蕴刚,阴阳相生的玄妙境界在他心中不断推演、印证。
每一次新的感悟,都让他对自身武学的理解拔高一层,眼前仿佛展开了一条通往武道巅峰的康庄大道,令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黄蓉的震撼非但没有随着熟悉而减弱,反而愈加深沉。
桃花岛武学讲究的是“巧”与“变”,是招式上的极致演绎。
而这《九阳真经》则直指核心,阐述的是“力”与“源”,是内功本源的至高奥义。
她一遍遍体悟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的意境,那并非消极避让,而是一种以无厚入有间、以无穷化有限的至高防御理念,比父亲黄药师那些精妙绝伦的卸力、借力手法,立意更为宏大,根基更为浑厚。
她甚至开始尝试在体内模拟那“九阳初现,普照大千”的气感,虽然只是雏形,却已让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勃勃生机在体内萌动。
这份触及武学本质的震撼,让她彻底明白,自己过去引以为傲的见识,在这门神功面前是何等浅薄。
同时,赵志敬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她心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只想离他更近些,与他共同分享这份天地间的至宝。
两人都陷入了某种玄妙的“顿悟”状态,心神完全沉浸在武学的浩瀚海洋中,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字字珠玑的经文在脑海中回响、碰撞、衍生出无穷智慧的火花。
他们忘记了身处禅房,忘记了油灯将尽,甚至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慧明和尚。
……
……
……
靠在门边的慧明和尚,手指在袖子里捻着银票的动作早已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猥琐笑容也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越来越浓的疑惑和不安。
“不对啊……” 他眯起小眼睛,紧紧盯着桌边那对“兄妹”。
这都过去多久了?
那佛经早就应该抄完了!
可这两人还跟中了邪似的,死死盯着那本破破烂烂的梵文经卷!
眼神直勾勾的,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那纸上能开出花来,能蹦出金元宝似的!
“梵文……真有那么好看?” 慧明心里嘀咕,“这赵公子看着挺精明,他妹子也机灵,怎么对着天书一样的梵文,能看这么久?
还看得这么入神?
莫非……那经卷里真有什么古怪?”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梵文经卷是寺里的旧物,平时根本无人问津,落满了灰尘。
可这两人拿到手后,那眼神……慧明回想起赵志敬初得经卷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以及黄蓉后来那震惊莫名的表情。
“难道……那经书里夹了藏宝图?
还是什么前朝密信?”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慧明贪婪的心中滋生。
一万两银票固然是巨款,但如果那经卷里藏着更大的秘密呢?
更大的富贵呢?
贪念一起,慧明再也坐不住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试图引起注意,但桌边的两人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他们的“梵文世界”里。
慧明的心跳加速了。
他站起身,脸上挤出他惯常的憨厚笑容,搓着手,尽量放轻脚步,朝着书桌走去,嘴里还假意说道:“阿弥陀佛,赵公子,黄姑娘,夜已深了,这油灯昏暗,仔细伤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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