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调律师’……”
那声音苍老、温和,仿佛由无数时光的尘埃凝聚而成,直接在顾怀远的意识深处回荡,不带丝毫敌意,却蕴含着一种看透万古的疲惫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顾怀远心脏猛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体内那融合了污染的力量本能地运转起来,暗紫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若隐若现。他死死盯着那悬浮在灰色虚空中的残破王座,以及王座上那顶由星辰光影编织的孤独冠冕,目光锐利如刀。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在这个诡异莫名的地方,任何存在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威胁。他下意识地将左手腕护在身后,那里有沈青仅存的意识火种。
“我是此地的……看守。”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仿佛自嘲的意味,“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守墓人。”
守墓人?看守这片时空坟场?
“这里是哪里?你引我们来此,有何目的?”顾怀远没有放松警惕,问题直指核心。方舟失去动力,沈青濒临消散,他没有时间绕圈子。
“此地……是‘叙事’的夹缝,是‘终结’的余烬,亦是……‘可能性’的沉淀池。”守墓人的声音如同叹息,“无数被‘编织者’裁剪的文明,无数被‘观测者’归零的世界,它们最后的回响,未被完全吞噬的碎片,最终都会漂流至此,沉沦,化为这片……‘往昔之海’的一部分。”
叙事夹缝?往昔之海?
顾怀远瞬间联想到了之前那个充满贪婪“故事”光团的叙事奇点。那里是主动“收录”,而这里,更像是被动“沉淀”。是失败者最终的集体坟墓。
“至于目的……”守墓人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并非我引你们前来,年轻的调律师。是你们自身的存在,你们所携带的‘变量’气息,以及那枚……‘基石符文’最后的共鸣,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遵循着古老的引力,自然被吸引至此。”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惊人的信息量!他不仅知道“调律师”,还知道沈青是“变量”,甚至感知到了他们与那远古文明基石符文的短暂接触!
“你能救她吗?”顾怀远不再追问其他,此刻,这才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他抬起左手,将那微弱闪烁的淡金色光晕展现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为了守护方舟,意识几乎燃尽……”
守墓人沉默了。那片灰色的虚空仿佛也随之凝固。良久,那苍老的声音才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响起:
“‘变量’……宇宙规则之外的火花,打破宿命的唯一可能……她的存在本身,便是奇迹。”他似乎在感知沈青的状态,“意识并未湮灭,只是过度透支,近乎归于‘无’的状态。在此地,规则的流动近乎停滞,她的消散过程也被极大延缓。但要让她复苏……”
声音再次停顿,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需要‘活性’的规则之源,需要足以重新点燃她存在之火的……‘生命’力量。这片‘往昔之海’,只有沉寂与死亡。”
顾怀远的心沉了下去。连这个神秘的守墓人都没有办法吗?
“不过……”守墓人的话音一转,“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顾怀远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她的意识核心,与这座‘沉寂方舟’的意志初步融合,这既是负担,也是契机。”守墓人缓缓道,“方舟本身,源自‘守护者’文明,其核心烙印着‘庇护’与‘传承’的规则。若能彻底激活方舟的潜力,以其为基,汇聚足够的规则能量,或许能为其重塑‘存在之基’。”
彻底激活方舟潜力?
顾怀远立刻想到了“记录者”给予的“方舟核心密钥”和“规则拓扑图谱”。密钥已经融入他掌心,图谱的信息也烙印在他意识中。
“该如何做?”他急切地问道。
“风险巨大。”守墓人的声音带着警告,“彻底激活方舟,意味着将其从‘沉寂’状态强行唤醒至‘完全作战形态’。其消耗的能量将是天文数字,以你们目前的状态,几乎不可能提供。而且,强行唤醒的过程,会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产生的规则涟漪,极有可能再次引来‘观测者’乃至‘编织者’的注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更重要的是,方舟意志已与‘变量’初步融合。强行激活方舟,她的意识将首当其冲,承受巨大的规则冲击。成功,则意识重燃,与方舟更深绑定;失败……则可能连这最后的火种,都彻底消散。”
又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要么看着沈青的意识在缓慢的沉寂中最终熄灭,要么赌上一切,进行一场成功率渺茫的疯狂冒险。
顾怀远几乎没有犹豫。
“告诉我方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任何动摇。无论风险多大,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守墓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选择,苍老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方法……就在你已获得的‘遗产’之中。以‘核心密钥’为引,以你自身为桥梁,沟通方舟最深层的规则烙印,引导其吸收外界能量……哪怕,是这片‘往昔之海’中,那些沉寂文明残留的、充满死寂与执念的……规则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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