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立于乾清宫的丹陛之上,望着殿外万里无云的晴空,心中却无半分胜利的喜悦。六部虽已尽数换上自己的嫡系,内阁、都察院、大理寺等要害部门中那些“吃里扒外”的异己也已被清扫一空,但他深知,这场权力斗争远未结束。他的政令,自始至终只能在应天、北平周边得到贯彻,且多有折扣,江南、西南、西北等偏远之地,依旧被地方士绅与旧官僚盘根错节的势力把持,政令不通,积弊难除。
“来而不往非礼也。”朱棣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文官集团敢联名逼宫,根源在于他们掌控了地方的田亩与赋税,手握经济命脉,才有底气与皇权抗衡。要彻底瓦解他们的根基,必须从清查田亩入手。
当日,朱棣下旨:派遣数十名亲信巡按御史,协同大批北镇抚司锦衣卫,分赴全国各地,清查田亩实数,核实赋税额度,所有清查结果,直接向皇帝本人汇报,绕开六部与地方布政使司。
旨意一出,朝野震动。紧接着,另一道圣旨更是让所有官员心惊胆战——武定侯郭英、长兴侯耿炳文,统帅京营三万大军,南下江南七省,驻扎于各州府要地,整肃地方秩序。
“朱棣这是要掀桌子了!”江南的士绅官员们私下议论,脸色惨白。明眼人都能看出,朱棣的布局环环相扣:先派巡按御史与锦衣卫清查田亩,若是地方官员与士绅乖乖配合,便以文治解决,核实田亩,追缴欠税;若是有人敢闹事反抗,那三万京营大军便不是吃干饭的,随时可以武力镇压。
就在官员们惶惶不可终日之际,一个反常的现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此次清查田亩,为何只有都察院的官员能顺畅地深入地方,且无人敢阻拦?其他部门的官员即便奉旨前往,也屡屡遭遇地方势力的软抵抗,唯有都察院的巡按御史,所到之处,地方官员无不配合。
这个疑问在一众官员心中盘旋,直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主事,在私下聚会中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众人才恍然大悟。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那主事压低声音,神色慌张,“此事说来蹊跷。在奉天殿外杖责百官的前三天,我亲眼看见都察院右都御史张大人,被一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带到了城南的‘醉仙楼’。我当时觉得奇怪,张大人素来谨慎,怎会与神秘人私下会面,便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刚到门口,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了。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而都察院的人事变动,已经尘埃落定——其他人要么被罢黜,要么被下狱,唯有张大人,屹立不倒,还升了官!”
他顿了顿,语气肯定:“现在想来,所有事情都对上了!天子脚下,竟敢绑架朝廷命官而无人知晓,除了陛下授意,还能有谁?张大人定是被陛下胁迫,出卖了我们!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我说为什么都察院换了一茬人,他却能安然无恙,甚至步步高升,原来早就投靠了陛下,把我们的计划、我们的把柄,全都告诉了陛下!”
众人闻言,无不瞠目结舌,随即怒火中烧。
“好一个张叛徒!亏我们还把他当作核心,事事与他商议,没想到竟是陛下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难怪陛下能精准打击我们的核心人物,难怪都察院能如此顺利地配合陛下清查田亩,原来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骂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真正付诸行动。如今朱棣大权在握,锦衣卫与东厂遍布朝野,他们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敢报复一个深得皇帝信任的右都御史?只能将这口怨气咽在肚子里,暗自咬牙。
应天皇宫的乾清宫内,连续几日的操劳,让朱棣身心俱疲。他坐在御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趴在案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朱棣来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这宫殿的格局与乾清宫极为相似,却多了几分北方的粗犷,显然是在北平的皇宫。殿内,一名身着明黄色黄袍、头戴红色顶冠的男子端坐于龙椅之上,身后竟缠着一根金钱鼠尾辫,显得不伦不类。
那男子面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眼袋黝黑,嘴唇毫无血色,显然是长期操劳,心力交瘁。他身前的御案上、身后的龙榻上,堆满了如山的奏折,几乎将他淹没。他却依旧一本一本地翻阅、批复,神情专注而疲惫,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朱棣心中好奇,这男子是谁?为何会身着龙袍,却留着如此怪异的发式?
突然,画面一转,场景竟与不久前百官逼宫于他的情景惊人地相似!
殿内,一群身着深蓝色官服、同样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官员,跪伏在地,高声劝诫:“陛下!河南生员罢考,全因田文镜是酷吏!他推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之策,违背祖制,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恳请陛下罢免田文镜,废除新政,还天下太平!”
龙椅上的男子猛地一拍御案,怒声道:“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们咬牙切齿的不是田文镜,是朝廷的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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