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杨逍宇对何伟金是否还会派人跟踪自己颇有自信,但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离开霖益城后,他并未直接向西前往雷火工坊,而是带着两名伪装成家丁的“九燕”成员,故意绕了几个大圈子,时而快马加鞭,时而缓辔徐行,甚至还在一个小镇停留半日,做出采购干粮、打听路况的模样。
如此这般,原本只需一两日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了将近三日,确认身后绝无“尾巴”之后,杨逍宇才终于调转方向,朝着雷火工坊所在的隐秘山谷疾驰而去。
越是接近目的地,他心中的期待便越是炽热。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分别许久的柳梦嫣,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连胯下骏马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翻飞,跑得越发卖力。
然而,当他风尘仆仆地抵达雷火工坊,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背时,迎接他的却并非预想中娘子那清冷中含笑的眼眸。
工坊内依旧热火朝天,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匠人们吆喝的号子声、以及鼓风机沉闷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显得繁忙而有序。但杨逍宇目光扫过,却发现留守在此的,大多是原本就在此地的老师傅和学徒,以及大量正在加紧锻造的“真理一型”线膛炮的零部件。
柳梦嫣、司明月、甚至连双儿的身影,都未见分毫。
“少爷!您回来了!”正在监督一组炮管淬火的杨忠眼尖,最先发现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了上来。另一边,正对着图纸比划什么的孙大石也闻声抬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惊喜,扔下图纸也跑了过来。
“杨叔,孙师傅。”杨逍宇点点头,压下心中的疑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视了一圈工坊,“夫人她们……不在此处?是去了新城寨吗?”他本以为柳梦嫣会在工坊等他。
杨忠和孙大石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些微妙的佩服神色。杨忠赶紧解释道:“少爷,夫人她们确实在新城寨那边。不过,情况和您预想的可能有些出入。”
“哦?”杨逍宇挑眉。
孙大石接口道,语气中带着对柳梦嫣的钦佩:“少爷,您是不知道。夫人在樊城收到您的信后,动作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她不仅按您的要求备足了水泥、砖石等建材,还立刻从樊城和周边村镇招募了一批信得过、手艺也扎实的工匠,带着人和物资,比我们预计的还早几天就赶到了!”
杨逍宇闻言,心中一动,暗赞娘子果然心思缜密,执行力超强。
杨忠继续道:“夫人到了之后,查看了一下情况,当即就做出了安排。现在在新城寨里,负责制造那些准备卖给别人的‘天雷地火’(缺陷火炮)的,就是夫人带来的这批新工匠。而孙师傅和我们工坊原有的这些老师傅、好手,则全部留在雷火工坊,全力加速制造咱们自家用的‘真理’大炮!”
杨逍宇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柳梦嫣的深意。
只听杨忠语气凝重地转述道:“夫人说,‘不管这天雷地火比起咱们的真理威力差了多少,它终究是一件能改变战场格局的厉害武器。既然决定要将它放出去,就必须确保咱们自己手里握着更强、更可靠的家伙!只有这样,那些放出去的毒药才不至于反过来砸了自己的脚,咱们才能始终在装备上压过他们一头!’所以,孙师傅这边的工作,一刻也不能耽误,甚至要比之前更加紧才行!”
杨逍宇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暖流涌动。柳梦嫣此举,无疑是考虑得极为周全。既保证了“毒药计划”的顺利进行,又确保了自家武力的绝对优势,未雨绸缪,深谋远虑。
“夫人还说,正好让这些新来的工匠用‘天雷地火’这种东西练手和学习,也算是更快地让他们进入状态,并且熟练掌握这些技术。”孙大石补充道,挠了挠头,“而且,新城寨那边虽然主体结构差不多了,但许多具体的防御布置、功能区域的划分,尤其是关于那地道后续的使用和保密措施,还是得等少爷您回来亲自定夺才行。所以她们才选择暂时留在那边等您。”
原来如此。杨逍宇恍然,自己总是说人才储备十分关键,自家娘子对这点还真是听进去了,而且还非常啊!
而且,还把新城寨最关键的安全核心留给自己来掌控。
“还有啊,少爷,”杨忠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又是感慨又是好笑的表情,“夫人和司明月姑娘、双儿姑娘她们不在,还有一个原因……您跟我来,一看便知!”
说着,他和孙大石便引着满心好奇的杨逍宇,走向工坊深处一个被巧妙伪装成普通材料仓库的房间。
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堆放着一些普通的矿石和木料,看起来并无异常。但杨忠走到墙角,在一块看似与墙壁浑然一体的石砖上按照某种特定顺序按压了几下。
只听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墙角处一块地面竟缓缓向下沉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入口!一股带着泥土和石灰气息的凉风从下方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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