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秋,大泽乡那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如同惊雷穿云裂石,越过淮河,掠过长江,最终震彻了江东吴县的每一寸土地。消息传到吴县县衙旁那座看似寻常的宅院时,正临窗擦拭一柄古剑的项梁猛地顿住了手。剑身在晨光下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鬓角的几缕白发与剑脊的锈迹交相辉映,那双沉如寒潭的眼眸中,骤然燃起两簇炽热的火焰——那是隐忍多年的复国之志,终于等到了燎原的星火。
项梁并非寻常乡绅,他是楚国名将项燕的嫡子。二十年前,秦将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压境,项燕率领楚军浴血奋战,最终却因粮道被断、寡不敌众,在蕲南战场自刎殉国。那一日,楚军残兵带回项燕染血的铠甲,年仅弱冠的项梁连夜带着年幼的侄子项羽,藏匿于流民之中,历经艰险才逃至江东吴县。这些年,他对外以经营盐铁为业,实则暗中结交江东各地的豪杰侠客,上至县衙吏员,下至市井屠夫,皆在他的联络之中。每逢吴县有大规模徭役或丧葬之事,项梁总会主动出面主持,暗中以兵法部署人手,演练阵法,为的就是等待一个反秦复楚的时机。此刻,陈胜吴广起义的消息传来,项梁手中的古剑“呛啷”出鞘,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惊得院中的梧桐叶簌簌飘落。他望着窗外吴县的街巷,低声呢喃:“父亲,苍天有眼,反秦复楚的时机,终于到了!”
庭院中,一道魁梧的身影正徒手挥舞着一柄青铜长戟,戟杆撞击地面的声响沉闷如雷。那便是项梁的侄子项羽,年方二十四岁,身高八尺有余,腰阔十围,墨发束成简单的发髻,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着饱满的额头。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紧实的肌肉,每一次挥戟都带着千钧之力,地面的青石板已被戟尖划出数道深深的刻痕。
项羽自幼便随项梁学习,起初是读书识字,可他翻了几日竹简便丢在一旁,直言:“读书不过是记个姓名罢了,能当饭吃?能报仇雪恨?”项梁无奈,又教他剑术,项羽练了半年,击败了吴县所有的剑师后,又弃剑不学:“剑术再精,也只能敌一人,要学便学能敌万人之术!”这话正合项梁心意,他当即取出家中珍藏的兵法竹简,倾囊相授。项羽初时兴致极高,昼夜研读,可待他摸清兵法大意,知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精髓后,便又不肯深入钻研,总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凭勇力与智谋便可破敌,何必死抠字句!”
项梁虽时常斥责他心性浮躁,却也暗自惊叹他的天赋异禀。这日,吴县的豪杰们齐聚项府,欲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力大无穷的项氏子弟。有人指着院角一尊重达千斤的青铜鼎笑道:“项公子若能将此鼎举起,我等便服你!”这尊鼎本是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的祭器,秦灭吴后被迁至吴县县衙,后来项梁以“镇宅”为名借来,寻常壮汉七八人合力也难以挪动。项羽闻言,哈哈一笑,大步走到鼎前,弯腰将鼎身抱住,大喝一声:“起!”只见他双腿微曲,腰腹发力,魁梧的身躯竟将那尊青铜鼎稳稳举过头顶。他还嫌不够,抱着鼎在庭院中走了三圈,面不红气不喘,最后猛地将鼎掷在地上,鼎身砸得地面深陷三尺,震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吴县豪杰们见状,无不瞠目结舌,当即跪倒一片,齐声道:“公子神力,我等愿效犬马之劳!”自此,项羽“力能扛鼎”的威名传遍江东,无人敢再轻视。
秦二世元年九月,会稽郡的秋风带着一丝萧瑟,郡守殷通却坐立难安。他已收到数封来自咸阳的急报,先是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接着是淮北数县接连失守,如今连楚国故都陈县都被起义军占领,陈胜还自立为“张楚王”。殷通深知秦王朝已是风雨飘摇,自己若不早做打算,迟早会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他思来想去,觉得唯有趁机起兵反秦,才能保全自身,甚至博取一场泼天富贵。
可殷通深知自己是秦廷任命的官吏,在江东根基不深,若想起兵,必须借助当地豪强的势力。思来想去,他第一个便想到了项梁——这位项氏遗孤在江东威望极高,手下聚集了大批豪杰,且项氏与秦有亡国杀父之仇,必然愿意反秦。当日午后,殷通便命人带着厚礼前往项府,邀请项梁前来郡守府议事。
项梁接到邀请,心中已然猜到几分,他对项羽嘱咐几句,便带着两名随从前往郡守府。郡守府内戒备森严,甲士林立,殷通却亲自在府门口迎接,拉着项梁的手便往内堂走,屏退左右后,才压低声音道:“项公,如今江西之地皆已反秦,这是上天要亡秦啊!我欲趁机起兵,成就一番大业,想请您与桓楚担任将领,不知您意下如何?”
项梁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沉吟,眉头紧锁道:“郡守大人有此雄心,实乃江东之幸!只是那桓楚因早年刺杀秦吏,一直逃亡在外,无人知晓他的踪迹,唯有我那侄子项羽与他有旧,或许知道他藏在何处。”殷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急切:“那快请项公子前来!”项梁点点头,转身便要去召项羽,心中早已盘算好——殷通此人懦弱多疑,若让他掌权,反秦大业必难成,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夺取会稽郡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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