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扶着胸口,那诡异的樱花蛊毒如同活物,在他心脉间缠绕、收紧,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尖锐的痛楚,伴随着阵阵眩晕。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体内稀薄却坚韧的龙气,冰寒的气息在经络中艰难游走,勉强将那藤蔓般的阴寒妖力压制下去些许。
痛楚稍缓,但虚弱的脱力感却挥之不去。然而,身体的不适远不及内心的煎熬——小野千鹤,他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妻子,被那恶毒的花妖小野晴子掳去了何处?每拖延一刻,千鹤和腹中孩儿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千鹤……”他低吼一声,胸中的焦灼瞬间压倒了蛊毒带来的虚弱。他踉跄着冲出将军府残破的大门,甚至顾不上身后华为和阿丑的呼喊,径直扑向庭院中那辆涂装着,东北虎图案的黑色高配吉普车。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青石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浓重的夜幕。
“司令!司令您等等!带上卫队啊!”卫队长李长青的喊声刚冲出喉咙,就被狂暴的引擎声和卷起的烟尘彻底淹没。几辆载满东北军精锐士兵的军用卡车慌忙启动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东北虎”在哈尔滨的街道上左冲右突,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消失在通往东方的公路上。
九个小时!海参崴湿冷的海风终于透过车窗缝隙吹拂在海辰紧绷的脸上。他瞥了一眼腕上精准的瑞士手表,指针刚过下午五点二十分。极致的疲惫和蛊毒的侵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休息片刻,否则未到目的地,人先垮了。
在加油站加满油箱,浓烈的汽油味稍稍刺激了他昏沉的神经。他将车停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旅店旁,却没有立刻入住,而是走进了旁边一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餐馆。他需要食物补充体力,更需要片刻的独处来思考追踪晴子的线索。
餐馆里热气蒸腾,喧闹异常。几张油腻的桌子旁围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杯盘狼藉间,最响亮的话题竟是关于他——双枪将军夜海辰!
“……瞧见没?报纸!歼-20!就咱们东北军那三架宝贝疙瘩!”一个粗豪的汉子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嘿!那叫一个神兵天降!关东军小鬼子在珲春藏得跟耗子似的秘密机场,
眨眼功夫,十二架飞机全成了烧火棍!油库炸上了天,跑道稀巴烂!快!真他娘的快!比闪电还快!给咱中国人长了大脸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周围一片附和叫好声,几个人争相传阅着印有模糊战机照片和巨大标题的报纸。
海辰不动声色地在一处角落的阴影里坐下,点了碗热汤面。他压低了头上的黑色礼帽帽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略显苍白的薄唇。中山装的领口竖着,尽可能地掩藏身份。此刻,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空中战神,只是一个被妖物所困、忧心如焚的丈夫。
然而,后面的议论声却像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不过啊……听说了没?”一个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幸灾乐祸,“将军府里……闹鬼了!邪乎得很!”
“什么闹鬼!”另一个声音带着更浓的鄙夷,“是花妖!顶漂亮的女花妖!啧啧,缠上咱们将军了……”
哄笑声紧接着响起,夹杂着猥琐的议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谁说不是呢?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成了精的美人儿……”
“嘿嘿,将军好艳福啊,就是不知道消受得起不……”
不堪入耳的话语越来越露骨,伴随着阵阵哄堂大笑,如同钝器般敲打着海辰的神经。脸上一阵阵发烫,他端着粗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帽檐下的阴影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狂暴的怒意和噬骨的屈辱。他恨不得立刻掀翻桌子,拔枪让这些嚼舌根的混蛋闭嘴!但仅存的理智死死按住了他——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会耽误寻找千鹤的时间。
他死死攥着茶杯,胸口那被压制的樱花蛊毒,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又开始隐隐作祟,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心脏上缠绕、噬咬。他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闭上眼睛,脑海中只剩下千鹤温柔含笑的容颜,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为了她,这点屈辱,他必须咽下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喧嚣和屈辱中,面终于端了上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将食物送入口中,味同嚼蜡。每一个吞咽的动作,都伴随着心口蛊毒的刺痛和耳边那些关于“风流将军”的污言秽语。
海参崴的夜,冰冷彻骨。而将军心中的烈焰,却比那赤金色的狐火更加灼烫,也更加煎熬。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找到晴子,救出千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海辰机械地将面条送入口中,滚烫的食物滑过食道,却暖不了他冰冷刺骨的心。餐馆里的喧嚣、那些关于“风流将军与花妖”的污言秽语,啃噬着他的尊严,也刺激着心脉间蠢蠢欲动的樱花蛊毒。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藤蔓绞紧的刺痛,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滴进汤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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