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老街与林深书店所在的区域截然不同,时光在这里的流逝仿佛被刻意调慢了速度。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两侧是低矮的木质或砖混结构的老房,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藤,偶有顽强的野花从缝隙里探出头。空气里混杂着老陈醋、中药铺和潮湿木头的复杂气味,与旧书店的沉静书香又是另一番光景。“忘川斋”的招牌就隐在这些老店之中,一块乌木匾额,字是朴拙的隶书,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古意。
斋门虚掩着,林深推门而入,门轴发出悠长而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怕惊扰了此间的宁静。内部光线比他的书店更加昏暗,需要片刻才能适应。目光所及,皆是书。不是书架上的书,而是堆积如山的、摊开待修的、用镇纸压着的古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纸张、浆糊、墨锭以及某种淡淡药草混合的特殊气息,沉静,却带着一种知识的重量,压得人不由得放轻呼吸。
一个穿着深灰布衣、背影佝偻的老人,正伏在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前,借助一盏带放大镜的台灯,用一支极细的毛笔,小心翼翼地填补着一页残破佛经上的蛀洞。他的动作缓慢到近乎凝滞,每一笔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耐心和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林深没有立刻出声,他静静地站着,观察着。这就是周老先生?母亲当年的旧友?他看起来如此普通,如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血腥的谋杀、诡异的铜牌诗谜,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良久,老人才仿佛察觉到有人,缓缓抬起头。他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像干涸土地上的裂壑,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明,没有一般老人的浑浊,看过来时,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洞察力。他看了看林深,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尤其是在眉眼之间,似乎捕捉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修书,还是问事?”
“问事。”林深走上前,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匿名纸条,放在工作台一角,没有完全靠近老人正在修复的经卷,“有人让我来找您,周老先生。”
老人瞥了一眼纸条,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用一块软布仔细擦了擦手指,这才拿起纸条看了看。“字是打印的,送信的人,没看见模样?”他的声音像秋风吹过干枯的树叶。
“没有。直接从门缝塞进来的。”林深如实相告。
老人将纸条放下,目光重新回到林深脸上,这次打量得更仔细了些。“林婉的儿子?”他忽然问,语气平淡,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深心里激起巨大波澜。林婉,是他母亲的名字。
“您认识我母亲?”林深的声音不由得绷紧了。
“很多年前的事了。”周老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一个满是细小抽屉的老式中药柜前,但这柜子里装的显然不是药材。他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用黄绸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走回来,将物件放在桌上,轻轻推开黄绸。
里面是一本线装、纸页泛黄脆弱的薄册子,封皮上没有书名,只有几个复杂的、类似卦爻的墨迹符号。
“你母亲出事前一段时间,把这个寄放在我这里。”周老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她说,如果她出了意外,或者将来你遇到解决不了、又与某些古老符号有关的事情,可以来找我,看看这本东西。”
林深的心跳得厉害。他伸出手,想触碰那本册子,却又停住,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或者开启潘多拉的钥匙。“这是密码本?”他想起大纲中的提示。
“可以这么说。”周老先生示意他可以拿起,“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在少数研究秘术和符号学的圈子里流传的加密方式,源于先秦的某种‘符节’传统,后来演变得更为复杂。你母亲她对这些很感兴趣,也很有天分。”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和惋惜。
林深小心地拿起册子,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是工整的小楷,但排列方式怪异,夹杂着大量他从未见过的符号、图形和看似无意义的数字序列,完全无法理解。“这要怎么看?”
“需要钥匙。”周老先生坐回椅子里,缓缓道,“加密的钥匙,往往就藏在需要解密的信息本身里。比如,你遇到的事情里,有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重复的符号或者数字?”
特殊的符号?林深立刻想到了铜牌背后的刻痕,还有那首诗谜。他强压住激动,没有立刻提及铜牌和命案,而是谨慎地问:“周老,我母亲当年她到底在研究什么?她为什么会预感到有意外?”
周老先生沉默了片刻,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你母亲是个执着的人。她晚年痴迷于古代祭祀文化,特别是与天文历法、生肖纪年相关的部分。她认为,某些失传的仪式和象征体系,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历史秘密,甚至牵扯到一些延续很久的、隐藏在暗处的团体。”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当时好像接触到了一批很重要的实物证据,很兴奋,但也变得很警惕。她把一些最关键的笔记和一样东西,寄放在我这里,说那可能是‘钥匙’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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