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宴后,慕容雪在宫中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皇帝当众赏赐,明确表达了对她才情的欣赏,这无疑是对她地位的又一次巩固。那些原本观望、甚至暗中鄙薄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慎与忌惮。含章阁的宫人们走在外面,腰杆挺得更直了些,连领取份例时,内务府的人也愈发客气周到。
然而,慕容雪心中并无丝毫松懈。她深知,王蕴绝非轻易罢休之人,暂时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她更加谨言慎行,除了按制去慈宁宫、长春宫请安(虽常托病免了长春宫那边),其余时间几乎不出含章阁半步,将“慎”之一字,践行到了极致。
这日清晨,慕容雪正用着早膳,锦书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小宫女,才压低声音道:“娘娘,出事了。”
慕容雪执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何事惊慌?”
“是……是浣衣局的一个小宫女,名叫小菊的,昨夜……投井自尽了!”锦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慕容雪眉头微蹙:“浣衣局?与我们有何关系?”浣衣局是宫中最低等的杂役宫人聚集之地,与身为嫔主的她,几乎毫无交集。
锦书急道:“原本是没什么干系!可……可今早发现那小菊尸身时,在她怀里,找到了一方……一方绣着‘雪’字的手帕!现在宫里都在传,说那小菊前几日曾因洗涤不当,弄坏了一件含章阁送去的衣物,被咱们阁里的人责骂了几句,想不开才……”
慕容雪的心猛地一沉。手帕?绣着“雪”字?这分明是冲着她来的!一个低等宫女的自尽,或许掀不起太大风浪,但若牵扯上一位新晋得宠的嫔主,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轻则说她御下不严,苛待宫人,重则便可扣上“逼出人命”、“德行有亏”的帽子!尤其是在这立后风声渐起的敏感时期,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我们阁里,谁去责骂过她?送洗的是何衣物?”慕容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锦书摇头,肯定地说:“绝无此事!娘娘您早就吩咐过,对底下宫人要宽厚,咱们阁里送去浣衣局的都是寻常衣物,即便稍有损坏,也断不会为此等小事苛责。奴婢查问过了,近日并无衣物送洗记录有误,更无人去浣衣局问责过什么小菊!”
慕容雪目光锐利起来。果然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那方手帕,便是关键物证。对方选在此时发难,时机歹毒至极。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流言传得很快,只怕……只怕很快就会传到陛下和太后耳中!”锦书忧心忡忡。
慕容雪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慌什么?对方既然出了招,我们接着便是。锦书,你立刻去做几件事。”
“第一,悄悄去查清楚,那个小菊平日里与哪些人交往,最近可有异常,家中还有何人。记住,要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第二,去查查浣衣局负责接收各宫衣物管管事是谁,与长春宫或其他各宫有无牵连。”
“第三,让我们阁里所有人闭紧嘴巴,无论谁问起,只说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曾与浣衣局的小菊有过任何冲突。尤其是,绝不可承认见过那方手帕!”
“是!奴婢明白!”锦书见主子如此镇定,心下稍安,连忙领命而去。
慕容雪独自坐在殿内,早膳已无心再用。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尚未融尽的积雪,心中冷意森然。王蕴,或者说是她背后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使出了这等阴毒的手段。一条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构陷她的工具罢了。
她轻轻摩挲着腕上司马锐新赐的玉镯,冰凉的触感让她头脑愈发清醒。此刻,她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急于跑去向司马锐哭诉申冤,那样反而显得心虚。她必须等,等对方先出招,也必须靠自己,先找到破绽。
御书房。
高德忠小心翼翼地将浣衣局宫女投井及发现手帕之事禀报给了司马锐。司马锐正在批阅奏章,闻言笔尖一顿,朱红的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小团。
他放下朱笔,抬起眼,目光深邃:“手帕?绣着‘雪’字?确定是含章阁的东西?”
高德忠躬身道:“回陛下,老奴已让人暗中查过,那手帕的料子和绣工,确是宫制,但……并非慎嫔娘娘平日喜用的款式,含章阁的宫人也皆言未曾见过此类手帕。而且,慎嫔娘娘身边的贴身之物,皆有特殊标记,这方手帕……太过普通了。”
司马锐冷哼一声:“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想用这等龌龊法子往慎嫔身上泼脏水。”他沉吟片刻,问道:“慎嫔那边有何反应?”
“慎嫔娘娘似乎尚不知情,含章阁一切如常。”高德忠答道,顿了顿,又补充,“不过,锦书姑娘方才借口领份例,去内务府和尚宫局转了一圈,似乎……打听了一些浣衣局的情况。”
司马锐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遇事不慌,暗中查探,倒是沉得住气。“太后那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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