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秘境第二重境——妒渊。
踏入的瞬间,林逸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赤红的愤怒世界,而是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高悬的红灯笼,飘扬的彩绸,连绵的喜字贴满目之所及的每一处廊柱与门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与酒气,混杂着人群喧闹的贺喜声。
他站在一座宏伟殿宇的角落,身着普通的青灰色布衣,与周遭锦衣华服的宾客格格不入。
大殿正中央,一对新人正在行拜堂之礼。
新郎一身玄黑绣金喜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如谪仙——竟是风无痕。而凤冠霞帔下,那张脸……
林逸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苏瑶。
她头戴鎏金凤冠,珠帘半掩面容,却掩不住眼角眉梢那抹熟悉的笑意。她微微侧首看向身侧的风无痕,目光温柔缱绻,那是林逸从未见过的神情。
“一拜天地——”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风无痕与苏瑶并肩而拜,动作同步,衣袂相触,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林逸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那道来自苏瑶的契约金纹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这是幻境,却又像是在灼烧他的理智。
“二拜高堂——”
座位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抚须微笑,赫然是法则殿主算天。他身侧空着,却仿佛有人在场,二人同受新人大礼。
周围的宾客纷纷赞叹: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风家少主与商道神女,这可是仙域三千年来最盛大的联姻。”
“听说苏瑶神女自愿以神格为嫁妆,助风家执掌下一纪元的经济法则……”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进林逸的耳中。
他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苏瑶与风无痕完成第三拜。夫妻对拜的瞬间,风无痕伸手轻轻扶住苏瑶的手臂,动作体贴自然,苏瑶微微颔首,耳尖泛红。
真实的刺痛感从胸腔蔓延开来。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更涩的情绪——凭什么站在她身边的是别人?凭什么她看向别人的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光?
妒火如毒藤般缠绕心脏,疯狂滋长。
林逸深吸一口气,闭目催动掌心金纹。清凉的气息涌入经脉,压制着翻腾的情绪。他默念苏瑶在契约中留下的那句话:“所见非真,所闻非实,信我,等我。”
再睁眼时,他强迫自己以旁观者的冷静审视这一幕。
不对劲。
苏瑶的笑容虽然温柔,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僵硬。她扶在风无痕臂上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像是在用力克制什么。而风无痕……他的眼神深处,并非新婚的喜悦,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冷漠。
“送入洞房——”
人群簇拥着新人向殿后走去。
林逸悄然跟上,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阴影。他丹田内的噬界虫茧微微颤动,散发出一层薄薄的混沌气息,竟让周围的幻境法则产生了微弱的排斥——仿佛他本身是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新房设在殿宇深处的别苑。
红烛高照,锦被绣榻。风无痕屏退侍女,抬手在房中布下隔音结界。
他转身看向坐在床沿的苏瑶,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契约已成。”风无痕的声音冰冷,“从今日起,你的商道神格归风家所有。作为交换,风家会护你地球故土三百年平安。”
苏瑶缓缓抬起头,珠帘下的眼神复杂:“我要先看到地球的坐标安全令。”
“急什么。”风无痕走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我已是夫妻,我的不就是你的?”
林逸在窗外听着,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但他忍住了。
因为就在这时,他看见苏瑶的指尖,在衣袖遮掩下,正极其缓慢地勾勒着一个符文——那是他们二人在遗忘峡谷时,她无聊时教他的一个小把戏: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的暗号。
符文的意思是:等。
她在等他。
几乎同时,林逸掌心的金纹骤然发烫,一段极细微的神念顺着契约连接传来,是苏瑶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林逸……这是妒渊……幻境会挖出你……最深的恐惧……别信……我在外面……等你……”
声音戛然而止。
房内,风无痕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窗外:“谁?”
林逸瞬息退入虚空阴影。
风无痕推门而出,神识扫过院落,却一无所获。他皱眉沉吟片刻,返身回房,加固了结界。
而此刻的林逸,已远离别苑,站在一处高阁的飞檐上,俯瞰整个喜庆的幻境世界。
妒火并未完全熄灭,仍在心底隐隐灼烧——因为他确实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苏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害怕自己不够资格站在她身边。
但他更信她。
信那个敢给“与林逸共进晚餐”标价先天灵宝的少女,信那个在价值战争中直面法则殿主的商人,信她绝不会用神格交换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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