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后,我们会回来验收。”
画面到此中断。
明镜瘫坐在虚空,浑身颤抖。
那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信仰崩塌。
他为之效忠三千年的法则殿,他奉为真理的贡献点体系,竟然是被“外来者”植入的“系统”?
那他们这些执法者算什么?
系统的维护程序?
“你看到了,对吗?”苏瑶的声音传来,冰冷而平静。
她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脚下的虚空就浮现出一枚金色商道符文。那些符文自动排列,组成一篇古老的契约:
【交易真言·第一篇】
【万物有价,价由心生】
【心之所向,即为真值】
【强定价者,必遭反噬】
明镜抬头,数字瞳孔已经涣散,只剩下两个空洞的血窟窿——他的计算核心在刚才的反噬中彻底烧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他嘶声问。
“商人。”苏瑶停在他面前三丈,“只是商人。”
“可你们的商道......在唤醒不该醒的东西。”明镜惨笑,“如果原始法则彻底复苏,如果贡献点体系崩塌,仙域会乱。到时候死的不是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执法者,而是亿万底层修士——他们适应了三千年的规则,突然改变,他们会无所适从,会自相残杀......”
“所以就要永远维持一个错误的体系?”苏瑶打断他,“因为改变会痛,就不改变?那和把一个人用铁链锁一辈子,然后说‘他已经习惯了锁链,解开反而会摔倒’,有什么区别?”
她伸手一指。
指向峡谷外,那幅全息图中正在发生的混乱:
第七百三十区,贡献点兑换处被砸毁后,修士们并没有继续暴乱,而是......自发组织起了“以物易物”市集。
一个炼丹师用一瓶培元丹,换到了炼器师的一柄飞剑。
一个灵植夫用三株百年灵草,换到了符师的一沓遁地符。
没有贡献点中介,没有官方定价,双方觉得“值”,就交易。
虽然效率低下,虽然偶尔有争执,但每个人的眼睛是亮的——那是掌控自己财产命运的光。
“看到了吗?”苏瑶轻声说,“人不是傻子。当旧体系崩溃,他们会自己找到出路。”
“而我要做的,不是强迫他们接受我的尺度,而是......给他们多一个选择。”
“选择相信贡献点,或者,选择相信‘彼此认可的价值’。”
明镜沉默了。
他血窟窿般的眼眶对着峡谷外那片自发的市集,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算不了。
计算核心烧毁后,他第一次用“直觉”去感受这个世界。
而他感受到的是......生机。
混乱中的生机。
僵死体系开始松动时,裂缝里透出的光。
“我......败了。”明镜缓缓站起,银纹星袍彻底黯淡,化作普通布衣,“不是败给你,是败给......三千年前就埋下的因。”
他转身,面对那架悬浮的价值天平。
天平还在运转,还在试图给万物贴上“官方定价”的标签。但它散发的法则波动,已经出现了不协调的杂音——原始法则的苏醒,正在污染这套被修改过的系统。
“圣器不能留。”明镜突然说,“它和篡改后的法则绑定太深,如果原始法则彻底复苏,它会成为冲突的引爆点。”
苏瑶皱眉:“你要毁了它?”
“我毁不掉。”明镜摇头,“三大圣器与仙域根基相连,强行摧毁,会导致经济法则层崩塌。但可以......封印。”
他咬破舌尖,喷出最后一口本命精血。
血雾在空中凝结成九千个血色算符,每个算符都是他三千年执法生涯积累的“估值经验”。这些算符如飞蛾扑火,冲向价值天平,贴满它的每一个角落。
“以我估值使之位,以我毕生修为,以我......”
明镜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的身体从脚部开始,化作光点消散。
那是自我献祭——他将自己的存在,化作封印的“锁”。
“封印此器三百年。三百年内,它无法主动评估任何价值,只能作为‘历史文物’存在。”明镜最后看向苏瑶,血窟窿里竟然有了一丝释然,“三百年后,如果你们的尺度真的能立住,就彻底改造它。如果立不住......”
他笑了笑。
“那就当我是个愚蠢的叛徒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明镜彻底消散。
价值天平被血色算符包裹,缩小成巴掌大小,“咚”一声坠落在地。天平表面的法则光泽完全内敛,变成了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雕工艺品。
峡谷寂静。
苏瑶看着那架被封印的天平,久久不语。
她赢了,但赢的方式,让她心中沉重。
明镜最后的选择,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某种更深层的觉悟。他看到了体系的错误,却无力改变,只能用这种方式,为可能的新生,争取三百年时间。
“三百年......”苏瑶喃喃。
对修士来说不长,但对一场变革来说,足够了。
她弯腰捡起天平,入手冰凉。
就在指尖触碰到天平的瞬间——
嗡!
她识海中的九十一枚算珠同时狂震!
一段被封印在圣器最深处的记忆,顺着接触涌入了她的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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