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长!周先生!”一阵急促、却又极力压抑着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来者是招玉桂!她那身“飞燕”支队特有的黑色劲装,被风浪和雨水打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她英气的俏脸此刻竟是血色全无!
自陈添官奉命前往东岸内陆,督造“定东城”之后,联盟“影堂”的情报中枢,便暂时由她这位“飞燕”船长,代为执掌。她一向沉稳。能让她如此失态的究竟是什么事?
大家互相对望一眼。周博望先开口道:“玉桂船长……有敌袭吗?”
“不……”,招玉桂深吸一口气。
“周先生,玉桂预感这事很麻烦。”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带着海水咸腥味的铜管。“巴达维亚巴达维亚情报站!”
周博望抽出了里面那张薄如蝉翼的密信。
仅仅是看了一眼,周博望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首席军师,神情越来越凝重。
“先生!”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攀升,“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博望缓缓地抬起头。
“总长。大变局来了。”
“英国人”。他仿佛在梦呓,那几个毫不相干的词汇,从他口中艰难地吐出。“他们,结束‘代管’了。”
“什么代管?!”缇娜困惑地问道。
“拿破仑。滑铁卢之战惨败!法兰西帝国彻底覆灭了。”
“根据《维也纳和约》与《英荷条约》,英国人,必须将他们在战争期间,从荷兰人手中‘代管’的所有的领地,尽数归还!”
“总长……,巴达维亚……爪哇……苏门答腊……以及……”,他的手指戳在了我们脚下这片刚刚才用鲜血浸染过的土地之上。
“婆罗洲!”
“他们,回来了。”
得益于英国人的代管,我们在这个时机假借着英国人的令箭,也趁文莱苏丹国的羸弱,我们才能通过击败洪苦讴迅速崛起,现在,好日子还没过上,荷兰人又回来了?!那个曾在亚齐海面,与周博望的舰队爆发过激战、那个在巴达维亚垄断了“金鸡纳”、那个我们一直以为,早已被英国人彻底赶出了这片海域的、真正的“海上马车夫”!他们回来了?!
“什么时候?”我沉声问招玉桂。
“十日前。”招玉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补充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新任总督舰队已抵达巴达维亚。”
“我们的情报人员,打听到他的名字。”
“亨德里克·范德卡佩伦。”
周博望的身体,猛地一晃!“范德卡佩伦……”他喃喃自语,那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竟然是他。”
“先生认识此人?”我问道。
“不……不认识。”周博望摇了摇头,眼中却充满了忌惮,“但我听过他的名字。此人并非是寻常的‘公司’商人。他是荷兰伯爵!是出身阿姆斯特丹最高贵的家族、一个典型的、傲慢的帝国官僚!”
“在他眼中,什么‘兰芳公司’,什么‘拿督劳勿’”
“包括我们,不过是一群盘踞在他家后花园里的、必须被清除的”“武装叛匪!”
“幸好。总长,我们还有时间。范德卡佩伦虽已抵达,但他暂时,不会来惹我们。”
“为何?”
“因为,”周博望走到了海图前,手指点在了“爪哇岛”那片狭长的土地之上,“因为,这里,才是荷兰人的‘心脏’。”
“英国人虽然‘归还’了殖民地,但他们却在爪哇岛上,留下了无数的烂摊子。那些本地的苏丹、那些被英国人扶持起来的‘土着王公’,早已不服管教。范德卡佩伦的当务之急,是‘平叛’!”
“他,必须先用雷霆手段,将爪哇岛,这个荷兰东印度的‘钱袋子’,彻底稳住。在那之前他无暇北顾。”
“其二”,周博望的手指,缓缓移向了星洲。
“莱佛士。”
“英国人,虽然撤离了爪哇,但他们却留下了一颗,插在荷兰人咽喉之上的、最毒的钉子——星洲。”
“范德卡佩伦与英国总督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微妙得多。莱佛士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荷兰人,如此轻易地,便重新整合整个南洋。”
“范德卡佩伦,需要时间,来与英国人博弈。”
“而这,”周博望看着我,“便是我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喘息之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
“先生的意思是……”
“星洲。”周博望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们,非去不可。”
“而且,宜早不宜迟!”
“我们,必须在荷兰人,腾出手来‘收拾’我们之前,将陆夫人的‘经济绞索’,彻底解开!”
“我们,绝不能也绝不可以,在面对一个‘帝国’的怒火之时,我们的背后还插着一把,来自‘同胞’的尖刀!”
我转过身,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一切的缇娜。她已不见了半分的柔弱与不安。她迎着我的目光,缓缓点头。“我,马上去准备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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