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周博望摇了摇头,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凝视着我,“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周博望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剖析,“更像是一种泄愤。一种不计后果的、歇斯底里的报复。”
“这已经超出了寻常生意打压的范畴。”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最沉重的话。“总长解铃还须系铃人。”
“属下斗胆猜测。这桩公案,早已非关生意。这……”
“是因爱成恨。”
“因爱成恨”这四个字,如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我猛地站起身,那股被我强行压抑下去的、混杂了愧疚、愤怒、与无尽疲惫的狂躁,再次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
“够了!”我发出一声闷哼,“先生!连你也要来取笑我吗?!”
“我……”我张了张嘴,却又无力地颓然坐下。对于茜薇,我始终心存愧疚,但如今看来,她似乎令我难以逃避,在槟榔屿我亲手将她推开,在这个男性为尊的世界,推开一个妙龄少女的示爱,任何解释,都只是懦夫的借口。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先生。”我无奈地叹息,“这件事我自问,只能如此。”
“若我当初,真的将她带上了那条九死一生的贼船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公。”
“只是我未曾料到她,竟会恨我至此。”
“如今,”我的声音充满了自嘲,“就算我真的去了星洲,恐怕她也不会好说话。”
“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陆夫人’。而我,是她眼中那个背信弃义的‘张保仔’。”
“难,也要去。”周博望的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总长,这已非您的私事,而是关乎我联盟数万弟兄的生死存亡!”他指着那几份“断供”的文书,声音严厉:“没有铁矿和硫磺,我们的火药库,撑不过三个月!我们的‘海鹰’级战舰,将再也造不出一艘!”
“没有‘金鸡纳’,等到下一个雨季,那场‘鬼上身’)卷土重来,我们将不战自溃!”
“陆夫人,抓住了我们的咽喉!”
“您是联盟的总长。您可以逃避一份‘情债’,但您”“绝不能逃避,这份‘国债’!”
“直面沟通,是唯一的办法。”周博望看着我,一字一顿,“否则,长此以往,联盟危矣!”
周博望的话,将我所有的退路,尽数斩断!若是以“总长”之名,她闭门不见,我又该如何?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带着几分虚弱的女声,从门外缓缓传来。“保仔哥。”
我猛地抬起头!周博望也愕然转身。只见缇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那里。
她的俏脸,此刻听到了我们刚才那激烈的对话,而变得幽幽如下弦之月。
她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我。那眼神很复杂。有心疼,有担忧,有一丝属于女人的、难以言喻的了然。她显然,已经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她知道了那个“因爱成恨”的故事。她知道了那个,连我这个“丈夫”,都不曾对她提起过的、“茜薇”的名字。
“你……”,我站起身声音干涩,“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体……”
她没有回答我。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轻轻地,抚摸着我那只刚才捶桌子捶得指节发红的拳头。
“保仔哥,你不想见‘陆夫人’?”她的声音很轻。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她她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女人的直觉,一向敏锐得可怕。
我以为,我会看到她那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或是如同冰山崩塌般的绝望。然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黑曜石般的眼眸之中,闪过我无法读懂的、深沉的悲哀。
随即,那丝悲哀瞬即消失!她抬起头,迎着我的目光,淡然说道:“保仔哥。”
“如果,你决定了,要去星洲。”
“那么,我,要陪你一起去。”
“什么?!”我失声惊呼,“不行!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打断了我,那声音不大,却无可拒绝,“月影她们,会随我同去。下一次‘净化’还撑得住。”
“我……”。她顿了顿,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终于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锐利的锋芒。
“我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这位,能将我艾萨拉联盟,都逼入绝境的陆夫人。”
缇娜那句“我陪你一起去”,更是让这份本就沉重的“情债”,又额外增添了一份我无法言说的愧疚与担忧。
“总长,”周博望看出了我的犹豫,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此去星洲,是‘谈判’,不是‘宣战’。夫人以‘艾萨拉联盟总长夫人’的身份,随您一同出席,这在礼数上无可挑剔。”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感激他为我设了一个从容的台阶。
“我……”,我艰难地开口,正要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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