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的寝宫所有的家具、挂毯、器具都被尽数撤去。只剩下冰冷的由黑色火山岩铺就的地面。
月影和那八名“月裔”女祭司,已在此等候。她们用银色的、由不知名矿物研磨而成的粉末,在寝宫的正中央,画下了一个巨大而又充满了神圣气息的“月轮”法阵。
缇娜换上了那身圣洁的马兰诺族祭祀白袍。她静静地,盘坐在了法阵的中央。
“保仔哥,”她看着我,那张苍白的俏脸上,露出了安心、甜美的笑容,“别担心。”
“有月影姐姐她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你,就在外面等我。”
“好吗?”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故作坚强的、明亮的眼眸,我的心如被刀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那间即将成为“净化之地”的寝宫。
“轰隆——”厚重的石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将我与她,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我没有走远,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地坐了下来。我能清晰地听到,从门内传来的、那如同天籁般圣洁、却又带着几分压抑的古老吟唱。
“嗡——!!!!!”一股纯粹的、圣洁的、如同月光般冰冷的银色光辉,从门缝之下,渗透而出!将我脚下那片冰冷的石质地面,都映照成了一片令人心安的银白。我知道,“月之疗伤”,开始了。
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吼——!!!!”一声不甘、怨毒与暴戾的、属于附身魔物的“祖灵之怨”的疯狂咆哮,从那扇紧闭的石门之后,穿透而出!紧接着,便是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冰锥在互相撞击、碎裂的“咔嚓”声!
“呃啊——!!!”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缇娜极致痛苦的、压抑的闷哼!那声音,仿佛不是来自她的喉咙,而是来自她的灵魂深处!
仿佛,正有两只无形的、分别代表着“神圣”与“怨毒”的巨兽,正在她那脆弱的身体之内,进行着一场最残酷的撕扯!
“缇娜——!!!!”我发出一声低喝,猛地站起身,便要不顾一切地,撞开那扇该死的石门!
“总长!!”周博望和鲨七,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们一左一右,如两座铁塔死死地将我因为疯狂和担忧而失去了所有理智的身体架住!
“总长!冷静!!”周博望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这是……这是公主她自己的战斗!您现在冲进去,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让她们所有人的努力,前功尽弃!!”
“放开我!!”我怒喝着,挣扎着,眼睛盯着那扇不断地渗透出“银光”与“黑气”的石门!
我如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般,被死死地按在这片冰冷的、充满了绝望的走廊之上!我只能无能为力地听着。听着那扇门后,缇娜正在为我承受着灵魂被一遍遍撕裂般的、无尽的痛苦。我不知道,这场酷刑,持续了多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直到,门内那充满了痛苦的闷哼与那如同恶鬼般的咆哮,都渐渐地平息了下去。直到,那扇紧闭的石门,在“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之中,缓缓地再次打开。月影和那八名脸色惨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的女祭司,搀扶着踉跄地走了出来。
她们经历了一场最惨烈的血战,连站立的力气,都仿佛已失去。“夫人她……”,我甚至不敢再往里看。“总长放心。”月影看着我,那张苍白的俏脸上,露出了疲惫的、虚弱的笑容。
“诅咒,已经暂时压制住了。”
“夫人她……”
“只是,脱力了。”我此刻如蒙大赦。我冲了进去。只见缇娜正静静地躺在那个冰冷的“月轮”法阵的中央。
她睡着了。那张本来苍白如纸的俏脸之上,终于恢复了一丝健康的红晕。她的呼吸,均匀,而又平稳。仿佛,刚刚那场将灵魂都彻底撕裂的酷刑,不过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我缓缓地,走上前将她还在微微有些颤抖的娇躯,从那冰冷的石地之上,轻轻地抱了起来。我将她抱回了我们那张温暖的、柔软的床榻之上。
我看着她那安详的、如同婴儿般的睡颜,我的心中,那块因为“创世之泪”而产生的心头疙瘩,终于稍微轻轻放下。
我们停止了一切对外征伐,像一头舔舐伤口的巨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内政的巩固与实力的积蓄之中。
我们仿佛终于迎来了那梦寐以求的、安居乐业的黄金时代。然而,我们都忘了。在这片蛮荒的南洋雨林,真正的统治者,从来都不是某个部落的首领,也不是那一群海盗,而是自然。
当那股象征着“火季”的、干燥灼热的东北信风,终于被那来自印度洋的、湿润而沉闷的西南季风所取代时。雨季,来了。
那不是故乡那般“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那是倾盆的、毫无节制的、如同天河决堤般的泄洪。豆大的雨点,在重力的加持下,砸在“巨鲸堡”的琉璃瓦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恐怖轰鸣!一连数日,不见停歇。天空,被铅灰色的、厚重如铁的云层死死压住,连一丝阳光都无法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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