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他们来的?”我平静地问道。是“血王”?还是……?
“都不是。”鲨七摇了摇头,他看着我,眼中带点困惑,“那小子说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
“雇主,是……”
“是谁?”
鲨七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说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名字。“南洋华商总会。”
周博望猛地抬起头!
“他说……”鲨七的声音,变得干涩,“雇佣他们的,是总会的新任话事人。”
“陆夫人。”
“轰——!!!!!”我只觉得一道惊雷耳边炸响!
是茜薇……她……
船舱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清晰地听到,窗外那平静的海浪声,以及我自己那颗正在疯狂擂动的心跳。
“她……她疯了吗?!”周博望第一个失声惊呼,“她这是在向我们宣战?!她难道不知道,此举一旦败露,我艾萨拉联盟的舰队,足以将她那座小小的星洲,踏平十次吗?!”
“帮主!您下令吧!这小姑娘越来越过分了!我现在就点齐‘血鲨’支队,南下星洲!就是绑,也要把这小姑娘,给您绑回来!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的,不再是那个在总督府听证会上,对我冷若冰霜、句句诛心的“陆夫人”。
而是那个在槟榔屿的榕树下,为我撑着油纸伞、笑颜如花的少女。那个在我怀中,因为恐惧海盗而瑟瑟发抖的、柔软的身躯。
那个在分别时,强忍着泪水,倔强地问我“你还会回来吗”的茜薇。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恨我至深吗?恨我当初的选择?
还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而是那“南洋华商总会”背后那些老家伙,逼她做的?
又或者这是她,作为“陆夫人”,作为“总会”的掌权者,为了扼杀一个她眼中最危险的“竞争对手”,而不得不采取的、最冷酷的商业手段?
我却不知道,此刻,缇娜黑曜石般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我,脸上透露出一丝不解,困惑。“她是谁……”缇娜轻声问了句。
“总长”周博望看着我那阴晴不定的、甚至带着几分痛苦的脸色,担忧地轻唤了一声。他似乎不敢回答缇娜的问题。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恢复了平静。
“鲨七哥,”我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疲惫,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把那个首领和所有俘虏,都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此事,”我顿了顿,“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
“什么?!”鲨七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帮主!她……她这都骑到咱们脖子上!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我挥了挥手,打断了他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愤怒。“阮贵那边,让他撤销戒备,恢复港口通商。就对外宣称,那股马来海盗,已被我联盟主力尽数剿灭。”
“那……那个小姑娘呢?”鲨七依旧不甘心地追问。
我沉默了良久。“我会亲自去一趟星洲。”
“我要和她,当面谈谈。”
“我要亲口问问她。”
“为什么。”
船长室内,只剩下我和周博望和缇娜。海图上那片代表“阿南巴斯群岛”的墨迹未干,杀气犹存。
缇娜走过来,抱着我的手臂,再一次问道:“保仔哥,鲨七哥说的小姑娘,是不是南洋华商总会的陆夫人?”
我唯有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阻止鲨七哥去抓拿她?”缇娜盯着我的眼睛。我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询问。
“总长,”周博望缓缓地研着墨,神情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鲨七拿下阿南巴斯群岛只是时间问题。但那只在背后操控毒蛇的手,我们却不能轻易去碰。”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感谢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替我解了围。
“一个海盗团伙,哪怕有百艘船,我也可以将它从海图上抹去。但一个根植于星洲、马六甲、乃至大清本土,脉络遍及整个南洋商界的庞大组织,用武力去解决,是下下之策。那等同于向所有华人商帮宣战,会将我们彻底孤立。”
“他们要的是‘投鼠忌器’。”我走到桌前,拿起狼毫笔,“赌我们不敢因为这点‘骚扰’,就真的调集主力,南下星洲,与她开战。因为这样兵戎相见的话,打破了这片海域的势力平衡,英国人不会坐视不理。”
“她赢了。”周博望叹了口气,“龙牙港的商船,等不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封锁战。阮贵的信中已满是焦虑。”
“所以,我们必须让她体面地收手。”我转头跟缇娜道,“缇娜,我和周先生要写一封信,要不你先回船舱休息?”
缇娜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们一眼,答道:“那好,你们不要写太晚了。”转身出了船舱。
我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笔尖饱蘸浓墨,悬停半空。我心中的不满,这一刻尽数收敛,化作了笔尖那一点冰冷的、克制的寒芒。我拟了一封措辞谦恭、却又暗藏机锋的公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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