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目光中充满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们,都在等着我出丑。
这个时候,我的好胜之心被茜薇激起。也许是刚才输得有点狼狈,这个时候我反而平静起来,
我看着茜薇,看着她那张因为接连不断的胜利而显得愈发光彩照人的俏脸,淡然一笑。
“茜……陆夫人,”我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半分干涩,“……以及在座的各位。”
“既然,我们要谈的是‘安全’。那我们就用最直观的东西来说话吧。”
“我这里,有一份统计。”
我示意身后的周博望,拿出一份我们提前准备好的一卷册子,徐徐读了出来。
“在过去两年中,从大清国广州府,到马六甲海峡的这条黄金航路中, 有记录可查的、大型的海盗劫船事件,一共发生了一百五十四起。”
“因此而造成的货物损失, 折合白银,大约是一百三十多万两。 各国商船伤亡的水手和护卫,约二千余人。”
“其中,劫掠的海盗,最多是我们刚刚才剿灭的伊班海盗, 共计七十二起。其次,是同样盘踞在婆罗洲西南处的马来海盗, 四十一起。再有,就是神出鬼没的苏禄海盗, 二十三起。还有一些零星的安南海盗等。”
“他们活动的范围,”我走到一张巨大的海图前,用一根指挥杖,在上面画下了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圆圈,“就是在这条黄金航路上面。”
“值得指出的是,我们陆夫人所在的南洋华商总会, 旗下涉及的商行, 在这两年之内,一共有六十多次被劫的记录在案。其中,有三次,是整支船队,都被人……吃得干干净净,连一块船板,都没能再漂回来。”
“我不知道,陆夫人所说的‘脱胎换骨’,是指什么。但按过去的记录来看, 贵会的武装自卫力量,似乎……难以抵挡这些海盗们的疯狂劫掠。”
茜薇听着这些由我当众念出的、血淋淋的数据, 她那张本还带着几分得意的俏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她银牙紧咬,粉腮微鼓,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泪水打转,泫然欲滴。
她咬牙道:“ 那是以前!现在自然是脱胎换骨!况且,”她看着我,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也跟你没关系!”
我看着茜薇的神态,忽然间那个娇蛮可爱的小姑娘再现眼前,而之前那些冰冷,似乎是她故意营造的盔甲。
在场诸人见茜薇神态,也有点诧异,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茜薇那充满了孩子气的、赌气般的反驳,却让听证席上的赫莉,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赫莉担忧道:“若然如张先生所说,看来贵会在货物安全方面,似乎还有很大改善的地方……”
茜薇气呼呼说:“公主殿下,不要听他乱说,这个海域上,最大的海盗就是他了,他不劫掠我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陆夫人说笑了。”我看着她,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无辜的笑容,“以前劫掠贵会的,大多是‘海虎’巴威和他那些盟友。”
“现在,”我看着她,也看着所有听证人,“巴威,已经死了。他的纳土纳,现在……是我们管辖。我, 自然不会再这样做。”
“但,”我话锋一转,“难保……还有其他的马来海盗、安南海盗,甚至……那些比海盗更贪婪的苏禄人,不会动心啊。”
“那也是大英帝国舰队的事。不劳你操心” 茜薇抢着答道,骤听下来,她的理由无懈可击。在座的英国人总不能说自己的舰队不行吧。
“陆夫人,”赫莉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恐怕……不能同意您的看法。”
“将价值数百万英镑的货物安全,寄希望于我们那本就捉襟见肘、需要守护半个地球的皇家海军身上,这个想法,”她的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很危险。”
“据我所知,”她的嘴角,充满了自嘲的、无奈的弧度,“我的祖国, 特别是它那远在天边的舰队,并不像您想象中那般靠谱。”
这个时候,法夸尔出来打圆场了。
“咳咳,”他用一声恰到好处的干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了,我想,大家都争论了半天,也大致把各自的优势和诚意,都说清楚了。”
“那么,先生们,女士们,”他的目光,从我们双方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那几位同样神情凝重的听证团成员身上,“我想是时候,做出我们最后的选择了。”
那几位本还对我们充满了轻蔑的英国商事专家,此刻,却再无之前的半分倨傲。他们聚在长桌的另一头,用他们那特有的、充满了贵族腔调的英语,低声地、激烈地,进行着最后的商议。
我能清晰地听到,拉斐特的“安全论”,与周博望的“利益论”,在他们口中,反复地出现。
而茜薇,则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她没有看我这边,只是用那只戴着蕾丝手套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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